Chương 16
(十六)
我苦笑着灌了口酒,在心里骂了句街,心说真是同人不同命。这小子之前天天逼着我思考爱情与人生,等到他这儿吧,我才发几句牢骚,他直接就爱咋咋地了......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卧室的门咔地一声开了,把我俩吓了一跳。齐齐望去,康儿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地倚在门口,好像被酒味熏到了似的揉了揉鼻子问:"你们两个干什么这么大声儿啊?"
他立即扬手指着我埋怨道:"你看你都把康康吵醒了!"
我睁大了眼睛刚想骂回去,却也知道喝大了的刘烨是没理可讲的,只能无奈地撇了撇嘴,抱过康儿道:"对不起,爸爸和刘烨叔叔那个......喝的有点多,我们一会儿小点儿声,你去接着......"
"康康!"他一屁吅股坐在沙发上招手道,"过来,你给评评理。"
我哎了一声刚想阻拦,康儿已经兴奋地跑了过去。这小子也没坐刘烨怀里,而是找单人沙发自己翘着二郎腿往上一坐,抱臂道:"说吧,你二人有何冤枉?"
这绝对是在家里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沉声道:"行了,大半夜的,这事儿你也掺和不了,别跟这儿摆谱了......"
"你爸冤枉我!"刘烨真诚地看着康儿道。
康儿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道:"对......他也经常冤枉我。"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就是,明明自己也做过的事儿,别人同样这么干,他就不高兴!"
"没错,而且还吓唬人!"康儿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这回算彻底醒盹了。
"哎哎哎......"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们俩这开批斗会呢?刘烨你闹就闹了,别破坏我在康儿心中的高大形象啊!"
"不过啊刘烨叔叔......"康儿又故作高深地开口道,"你也别老跟他吵了,我爸在美国时天天不睡觉在阳台上抽烟,其实这个老胡军呀就是太害羞,他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呀,不是一回事儿。"
刘烨悠悠地转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这儿子真的只有六岁吗?"
我已经被康儿说懵圈了,喃喃道:"我也怀疑。"
刘烨吸了吸鼻子,喝了口酒接着问康儿道:"那,康康觉得,如果我想跟你爸爸永远在一块儿,我们俩该怎么办?"
康儿皱了皱鼻子问:"永远?永远是多远?"
"永远就是......很久很久的意思,久到有一天你看不见刘烨叔叔和爸爸了,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
康儿眼珠往上翻着,思考着这个高深的问题,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结果,干脆腿一盘窝在沙发里叹道:"那......别的大人怎么做的呀?"
"别的大人呀......他们会结婚。"
"那你俩也结婚呀。"康儿有些疑惑地托腮道。
"我们......"刘烨谨慎地措辞道,"我已经和你安娜阿姨,你爸也已经和你吅妈,结婚了。"
"哦。"康儿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人只能跟一个人结婚对吧......"
我和刘烨同时点头。
"......为什么只能跟一个人?"
我和刘烨同时摇头。
"那谁管这事儿呀?"他又问。
我和刘烨对视了一眼,发觉这个问题还是不太好回答的。谁管这事儿?国家?法律?社会?父母?我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地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刘烨开口,低声道:"所有人。"
康儿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把脑袋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一跃而起,前倾过身子,压低声音神秘道:"偷偷地也不行吗?"
"偷偷地......"我跟着重复道,有些迟疑地看向刘烨,"偷偷地......可能,行吧?"
结婚需要什么?司仪,礼堂,酒席,红包,盖头,婚纱照,亲友团,伴娘伴郎,交换戒指,双方父母,海誓山盟,洞房花烛......其实你仔细想想,除了指定的那个人以外,没有什么真的不可或缺。
我扬手灌了剩下的半瓶啤酒,站起来冲着他道:"来,结婚。"
他皱了一下眉,看着桌子上地上的空酒瓶,扬手也把自己手中的酒干了,瓶子一撂站起来:"结就结,我怕你啊?"
"行......咱就,咱就今天,就这儿,啊。"我随手把地方拾掇了一下,拉着刘烨走到窗根底下,拉开窗帘对着半圆的月亮,冲康儿道,"你!你小子跟我参加那么多婚礼了,婚礼上那主持人怎么说,你知道吧?"
刘烨有点迷糊地捂住脑袋念叨着:"结婚......结婚得有什么来着?"
"新人一对,喜酒两杯,足够了。反正漫天神佛都在天上看着呢!凡人既容不下,也不必让他们知道......咱们拜天拜地,拜我拜你,这就结了,其他的......那都是形式主义。康儿,你不是会喊那个,就电视剧里那个,一拜天地什么玩意儿的,喊!"
康儿异常兴奋,乐得合不拢嘴,道:"一拜天地!"
俩大老爷们互相瞪了三秒钟,一齐冲着窗口扑通跪下,以额触地磕了个头。
"二拜......什么来着?"康儿站在沙发上问。
"二拜高堂......这个......就再拜次天地吧。父母给的血肉之躯已经许了另外一个人,这一回,就当咱俩都是天生地长的吧。"
刘烨笑了,微醺的笑意看着有些傻傻的,又美得惊心动魄。再拜过后,康儿迫不及待地喊着:"第三个我记着,夫妻对拜,对拜对拜对拜!"
我们面对面地跪着,看着彼此,眼眶中都渗出泪光来。我们相互爱了多少年,又相互折磨了多少年,这一刻看着他,我的脑子里仿佛炸开一片烟火,什么话都说不出。
我只能深深地低头拜下去,祈求,感激,明誓,都在这一拜里。
我听到他笑了,也听到他哭了,他抬起头,泪水顺着鼻梁滑下来,却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轻声道:"跟过家家似的......"
暂任司仪的那位却是十分敬业的:"老胡军你愿意和刘烨叔叔......嗯......就是......这样吗?"
我俩一下子都乐了出来,康儿记不住词,站在沙发上急得直蹦跶,埋怨我俩道:"别笑!"
"我愿意。"我马上严肃下来,答应道。
"刘烨叔叔,你愿意......吗?"这回更省略。
"我......特别愿意。"刘烨努力憋着笑,眼泪却一直往下吅流。
"好了!"康儿一拍巴掌,跳着坐在沙发上道,"然后......然后该干嘛了?"
"然后......按西方交换戒指,按东方就送入......"刘烨说了一半,瞄了一眼康儿,坏笑着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起身拿了两个玻璃杯子,起了瓶啤酒倒上,塞了一杯到他手里道:"戒指没有,来喝交杯酒吧。康儿,你给我们俩拍张照片。"
我们握着酒杯,凑近看着彼此。他的眼睛里仍有红丝,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整整十五年,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修成正果,从此山南海北天各一方也好,碧落黄吅泉阴阳永隔也好,胡军和刘烨,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你是我的。我近乎疯狂地想马上把他揉进怀里狠狠地吻下去,把他身上所有属于别人的味道都抹去,让他的人他的心甚至他的儿子他的女儿,属于他或继承于他的每一部分,统统都是我的。
康儿抄起刘烨的大苹果拍了照,快门声刚响完,我就迫不及待地一只手搂他腰,拿酒的手臂绕过他后颈。他会意,也一样绕过我的后颈,我俩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叫大交杯。"我跟康儿说,"你刘烨叔叔这大脑袋呀,也就我这胳膊绕的过来。"
刘烨笑着不说话,低头又倒了一杯酒。我接过手机看了看康儿拍的照片,摸吅摸吅他脑袋道:"行,不错,挺有摄影天赋的。"我放下手机,招了招手对溜达到一边去的康儿说:"康儿过来。"
他转了过来看着我,我握住刘烨的手说:"康儿,你现在去拿个新杯子,倒杯酒。"
康儿依言做了,端着杯子过来。我让他把杯放在茶几上,握紧那只手,稳住声音道:"跪下,给刘烨叔叔磕个头,叫声父亲。"
康儿有些迷茫地看了我俩一眼,迟疑地屈膝跪了下来,疑惑道:"是认干爹吗?我已经有干爹,还有二爹了......"
"叫父亲。"我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道,"这跟你之前认的干妈干爹都不一样,从此以后,他跟我一样,都是你爸爸,你以后要听他的话,孝顺他。等我们都老了,你还要保护他。"
刘烨的手微微一动,低声犹豫道:"你是不是跟嫂......"
"你先别说话。"我捏了一下他的手道。康儿看看我又看看他,思索了一阵,冲着他低头拜了下去,嗓音清亮道:"父亲。"
刘烨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我的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康儿,敬你父亲一杯茶......以酒代茶,就刚才让你倒的那杯酒,双手端给你父亲。"
康儿的表情也很庄重,他双手端了那杯酒到刘烨面前。刘烨伸手接了,喝了一口,揉了揉康儿小脑袋轻声道:"好儿子......快起来吧。"
=====甜!不!甜!=====
今天更了三章!耶!所以明天就不更啦!大家好好回味着先......
我吅党盛事825,约酒的那张照片看上去视角很低,不是架在桌子上拍的就是康康拍的,年轻人嘛,要敢于开脑洞嘛......
其实我最喜欢写烨宝宝喝酒,因为他一喝酒就作妖,他一作妖师哥就得给他顺毛,一顺毛......就......嗯......
然而我更喜欢师哥这种一吃醋就作大妖,一作就作出个尼斯湖水怪的脾气,这么攻的男人,只娶一个,确实有点浪费国家资源......【我都说了些什么......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康儿在,他们哪儿洞房去呢
(十七)
敬完茶后,刘烨哄着康儿去睡觉。说是哄,其实也就是三句话:"康康,进屋""康康,躺下""康康,把眼睛闭上",然后就出来了。我把手机拿到刘烨跟前道:"爪子过来,摁指纹,我好发微博。"
"发微博?用我账号?"他边问边帮我开了锁。
"用我的。"我登录了自己的号,道,"这个时间这个场景这个话,明白的都该明白了,乐意自欺欺人的咱也没办法了。明早一炸,这没准真能上个什么头条......"
"真上了我又该挨常姐骂了......"他倚在沙发上傻笑道,"之前剪新疆的时候,常姐数落了我一个晚上,说咱俩脑子是不是拿水泡了,人家剪辑师剪的都疯了,这不应该叫爸爸去哪儿,应该叫师哥去哪儿......"
我跟着笑了起来,把内容编辑好,拿到他眼前问:"这样怎么样?"
"共同的孩子......不行,霓娜......霓娜是我的,不能给你......"他一双大眼睛看着我,霓娜真是随他随到了极点。
"嗯这么一说还真是......九儿也不能给你。那就......共同的儿子?"
他伸手比了个二,晃了晃道:"两个......"
他看着我发了那条微博,用另一个手机登录了自己的账户,转发又删掉。我探头看了一眼,笑道:"哟,这不是传说中的秒删党吗?"
他也笑,猛地过来攀着我脖颈问:"秒删党爱你,你爱秒删党吗?"
他的眼睛像两丸美丽的黑水银,同时流转着温柔和狂野的光,挑衅般看着我。我突然间就再也控制不住这些日子的心酸和彷徨,在那段长长的灰色光阴里,他深夜发出的那些写了又删的,只有我们两人看的懂的情话,提醒着我他是怎样独自一人困守涸辙不变初心。十二年啊,抗日加解放战争都打完了,他独自一人熬过了十二年严冬极夜般的黑暗与痛苦,才等到此时此刻的春暖花开。
"我爱你。"
我竟好像是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跟他说这三个字,他睫毛一动,泪水又流了下来。他笑着扑过来吻我,我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模糊一片,不知不觉地也有泪水涌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流眼泪。我的眼泪从前只存在于黑暗里,只会藏在别人的背后或肩头,还是第一次,在他的凝视中流泪。
哭是种会传染的玩意儿,他看着我,眼眶里又有水光涌动。他吸了吸鼻子笑着打趣道:"你哭什么呀,这仨字儿说出来这么痛苦?"
我摸着他的脸,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低声问:"你真的......你真不恨我吗?"
他无所谓地笑道:"你这些年明里暗里地护了我多少次,我心里明白......一个刚出道的孩子,要是没有你,早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了。所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自己有了家之后,更能明白你的苦衷......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想着等孩子们都成家了,老人也寿终了,咱俩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去敲开你家的门,不管你乐意不乐意直接拉着你私奔,反正那阵儿你要不乐意我就把你扛走......咱们也不远走,就在北京弄个小四合院,你养狗,我喂猫,然后咱俩就能天天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和猫狗打架......"
我压着声音大笑起来,他真的永远都是我那年秋天初见的那个孩子,可爱,坦诚,拘谨,又带着些洒脱放荡,人世多少污浊都无法玷染,有智却依然无畏,就像那一天他坐在浴缸里捏着小黄鸭,口气疏狂道,世间流言如刀,我偏要玩儿草船借箭。
"我说呢,你好好的干嘛想快点变老......"我搂着他的腰亲他唇角,"老实交代,你说想变老,是为了陪媳妇儿啊,还是为了早点儿跟我私奔哪?"
他假装忧愁道:"哎呀,现在我有两个媳妇儿了,这个......时间得安排好......"
我拧了他腰一把,他立刻夸张地哎哟了一声弓起身子。他毛茸茸的脑袋贴在我耳边念叨着:"演员刘烨希望快点变老,可是秒删党希望自己永远二十三岁。"他说,"我要是......和她一起老去,然后把一颗长生不老的心留给你,你觉得......"
"没门儿!"我斩钉截铁道,"你少扯什么玄玄乎乎灵肉分离的玩意儿,你心是我的,人也得是我的。惹急了,我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在我身边,头发胡子一大把怎么了?满脸褶子又怎么了?我乐意亲乐意抱,谁敢来抢你......哼哼,我喂条大狼狗,看他们谁进得了门儿!"
"你打住!哥现在是美男子,老了也是美男子plus,怎么就满脸褶子头发胡子一大把了......"他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润嗓子,叹了口气道,"行啦,这都是好多年后的事儿啦,到时再说吧。现在我还得拍戏赚钱养活一大口子人呢......"
我有些心疼地抹了抹他眼角,道:"说到这个,你呀......真是什么戏都敢接,我当年怎么跟你说的?别太真,别太真,你听进去了吗?"
"我听了啊,多靠演技,少靠真心。"他无辜道。
"演技也没你那么个演法!天天的从桥上往下跳啊,在火堆里打滚儿啊,真他妈吓死我了!你自己掰着手指头数数这些年伤了多少次?你呀,选片子也得会讨巧,你得珍惜自己的身体......你少演几部玩命的戏,地球照样转钱照样来,不耽误事儿。说句不该说的,现在国内的电影市场和大众审美水平,根本就不值得演员为艺术付出太多。"
他眨眨眼,思索了一阵,点点头感慨道:"有个说相声的前辈说过一句话,我热爱这门艺术,但讨厌这个队伍。"
"就是......不过呢,这话也两说着,你还年轻着呢,有机会再谈个好片子拿点奖,把片酬炒上去,将来四五十岁的时候就能慢慢退下来了,去别的剧里晃悠几圈就能保证收入了,不用像现在这样拼死拼活的。"
他的目光微垂,又喝了口酒道:"钱......挣的多,花的也流水一样。其实......我跟安娜,都不太会管钱。我们家的人......你也知道,从我父母到我姐,对钱这东西,一没概念二没想法,现在物价涨的离谱,俩孩子一样大,花销成倍,又得两边老人都照顾着,所以......"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靠在我怀里喃喃道,"这些年商片确实接的多,但没办法......钱看着是挺多的,真正到手剩不了几个子儿。今年上这节目,跟片酬也有很大关系。我朋友都跟我说什么理财之类的东西,但我和安娜真的都不懂,交给别人做又不放心......"
我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拧他的脸道:"就为了这个,你玩命玩成这样?现在这钱哪能就这么搁银行里......这样吧,我回北京帮你开个户,跟我的钱一块儿做点投资,赚了算你的,赔了咱俩平摊,怎么样?"
"赚了赔了都平摊吧,你要钱就接着拿,富裕了就帮我存回去就行,千万别跟我絮叨详细过程,我这人从小就算不过钱来,初中政治课每回都擦及格线......"
我握着他手轻声道:"那就这么定了啊,以后少接折腾人的片子,尤其是硬汉片,太受罪了,以后多少钱都不许再接了,听见没有?"
他愤愤然小声念叨道:"哼,还不是因为文艺片出道,给人留了个什么忧郁小生的第一印象,就因为我这睫毛还有这嘴角。你也明白吧,这不是有前途的路,睫毛再长能靠着文艺片混几年呀,不转能行嘛......但最气人的就是演了这么多硬片子,还有人说我忧郁......"
"你可真够和自己过不去的......"我随口哄他道,"行啦,忧郁就忧郁吧,现在的小女孩不是挺喜欢这个的嘛。我想忧郁呢,我忧郁的起来吗......"
他认真点了点头道:"也是,毕竟你没有睫毛......"
他说完马上往后躲,被我一把摁住。我就势把他压倒在沙发上,捻着他胸口的突起道:"呵,现在嫌弃我没睫毛了?当初不是有人夸我说,什么,眉宇间炙热的光芒,四肢分明的坦荡......"
"......你连这个都知道啦?"他闭上眼睛笑道。
"无法用言语可诉的情肠......是谁呀?"我手下动作没停,压住他道。
他睁开眼睛,笑得十分人畜无害:"狗哨儿!"
"哟......"我把手伸进他的裤子边,低声笑道,"胆儿见长呀。你说,我要是在这儿把你扒光了,一会儿咱儿子出来......我怎么跟他解释好呢?"
他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轻轻挣扎着偏过了头道:"别......别闹......"
我的手慢慢抚慰着他那个已经变得滚烫的地方,继续在他耳边道:"那,再给你一次机会,秒删党爱你的大......大什么?"
他轻轻咬着唇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千把钩子:"你......你哪儿大?"
我渐渐加快了速度:"你说我哪儿大?"
"这个啊......"他气息不稳,紧紧攀上我脖颈道,"我得......亲自测量一下才能得出结论......"
(十九)
"我觉着可痛快了......"他笑得跟磕了药似的,迷迷糊糊的有点发飘:"人嘛,总要有点冒险和创新精神......"
我看着他像只吃撑了的猫一样眯着眼躺在我怀里的样子,不禁放了心,打趣道:"呵,你小子这些年真是玩儿开了啊......从前啊,脸皮薄得跟什么似的,稍微过分一点儿你就掉脸子,哼......"提起这个我就想揍他,天知道我当年为了哄床上的这个小刺儿头生生忍了多少火儿。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开了眼睛,抿了抿唇,翻了个身搂着我,声音软绵绵地说:"师哥,我脾气不好,有的时候吧......是有点无理取闹的,你......你不用理我,也别总哄着我,要不然我该......得寸进尺了......"
我被他说乐了:"你竟然还知道?"
他还是那样迷迷糊糊地笑着,慢慢伏在我胸口道:"师哥,我知道这两天你心里别扭,但是......我不愿意你难受,更不愿意她难受......"他性子一如既往地直得气人,"不过呢......要早知道你吃醋会有这效果,兴许我早就带她来刺激一下你了......"
我嘴角一耷拉,阴沉沉地看着他。他那长睫毛忽闪了几下,干笑一声道:"咳,师哥,我跟你开玩笑呢......"
我盯着他,问:"你说实话,你们平常,是比这还......恩爱呀,还是这就是做给我看的?"
"我......我我们平时就,就是那样的,就法国人吧,你知道这个,要是两口子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话那是,那是不正常......"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吞吞吐吐地找补了一句,"我......已经有所收敛了。"
我恨得把牙咬得咯吱咯吱响,刘烨默默地一点一点地往后蹭。
我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惴惴不安地伸手戳了我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哥?你......你别生气啊......"
"你过来。"我伸手拉他过来,他表情夸张地捂脸做着鬼脸,假装绝望道:"别,别打脸!"
我不理他那套,示意他起来,自己伸手探到他身后。刚刚被蹂躏过的某个地方异常敏感,我一碰他立即蹙了眉。我伸指进去,把那里面的东西往外抠,他的脸刷地一下红得像闸蟹壳一样,低着头简直要埋到胸口里去。我把里面那些东西弄出来,抄在手里往他胸口抹去。他吓了一大跳,象征性地拦了一下我的手道:"你你你这是干嘛?"
"标记领地。"我沉着脸言简意赅地回答着。
"......你这样我还怎么见人?"他的脸烧得快能煮干浴缸里的水了。
"怎么不能见人?别人又闻不到,除非天天跟你腻来腻去耳鬓厮磨的人......"我咬牙切齿道,顺手拧了一下他胸口某点,"这样你即使跟别人黏糊着,也时时刻刻能想到,自己身上沾了谁的味儿......"
他一脸无奈地任由我在他胸口涂抹着,愤愤道:"用气味和体液标记领地是动物的行为!动物的!我又不是你叼回洞的大肥肉!"
"你还非得让我留个牙印吗?"我冷冷地问道。
他鼓了鼓腮帮子,转过身抱膝坐着不理我。
"这是第一次。"我轻轻顺着他的脊背道,"平时怎么顺着你都无所谓,但你应该清楚,男人为了护着自己的东西,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哎,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他还是背对着我闷声道:"我在想同人不同命啊......想当年有些人也夫妻恩爱呀在剧组天天的又买早点又送项链地秀个没完,我呢,就只能发发牢骚,就这,还被狠狠抽了一顿......"
我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拽进我怀里:"你少来这套,你自己说你当年说的那些混话该不该打!"
他被我噎了一下,随即反击道:"那你今天这样作弄我就理所应当了吗!"
"......好吧,骗你的确是我不对。"
"你还怀疑我不是真心的!说我成天惦记着跟你分手!"他狠狠推开了我,越说越委屈。
我像被捏了七寸的蛇一样,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这个也......是我不好......"
他冷笑了一声,不凉不热道:"哼,有些人就是这样,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别人犯错就一顿狠打,到自己这儿呢,两句话就完事儿了。"
"好好好......"我算是服了他了,投降道,"你就直说吧,你是憋着想打我一顿,或者你还能整出什么检查之类的幺蛾子......"看他依然黑着脸,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似的,我干脆破罐子破摔道,"你随便说吧,只要你觉着合适,成吗?"
"这你说的啊!"他立刻眉开眼笑,舒舒服服地斜倚在浴缸里摇了摇手指:"老艺术家,人哪,要有想象力,idea,不要这么简单粗暴,或是照搬例子......"
"......你谱儿摆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他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今天结婚这事儿,你要是认真的,就得补我个酒席,哪怕只有一个人来,也算个见证。"
"这个应该的,我早想好了。"我还当什么事儿呢。
他点点头,竖起两根手指,笑得更不坏好意了:"第二,你以后隔三差五的,在微博上作作妖儿吧!"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啥?"
"你看我这么多年在网上闹腾,你老是爱答不理的,凭什么呀,从今天开始我不折腾了,你来!其实我要求不高,你就没事儿卖个萌啊,编个段子啊,缅怀一下逝去的青葱岁月啊什么的,咋样?"
我无比痛心地在心里向关注我的粉丝们道了声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行......"
他一脸天真无邪地作小朋友鼓掌状,接着竖起三根手指道:"第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心一横眼一闭,心中默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您说。"
他笑嘻嘻地晃悠着手指,一字一顿道:"再、来、一、次。"
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刻骨铭心的夜晚,一是因为我们在儿子的见证下拜了天地,二是因为那种前所未有的激烈疯狂,我好像又回到了三十二岁的时候,那种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吞进肚子里的强烈欲望。
浴缸,洗手台,甚至地上,我们在这片狭小空间里做了很久,他被我用浴巾蒙住了双眼,一路拖着抱着,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强烈的不安感让他只能用尽身体的每一部分牢牢地抓着我,手上甚至把我掐出了血印子。最后我把他摁在墙上,狂暴地冲撞着几乎要碾碎他,他张着嘴甚至已经发不出声音,终于出来的时候几近虚脱地整个人一下子跌到地上。我抱他回到放好新水的浴缸里,他软软地靠着我的胸口,一动也不动,安静得像个沉睡的婴儿。我也没说话,帮他清理里面的东西,刚弄了几下,他突然开口懒懒地问了句:"不抹了么?"
我愣了一下,吻他的额头笑道:"刚才我那是生气逗你呢......我帮你洗了吧。"
他淡淡说了句不用,就不再说话了。他应该是累极了,连眼上的浴巾都没力气解,就这样静静地,疲惫地躺在我臂弯里,像迷途般羔羊可怜又可口。我轻轻地伸手去解那条浴巾,低声叮嘱道:"慢慢睁眼,别被灯光刺着了。"
他用手挡着眼前,微微睁开了眼睛。他一边适应光线一边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喜欢蒙我眼睛?"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道:"谁让你一把就认出她的。"
他睁了睁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表情崩溃道:"胡军你个大大大大醋坛子!我都说了那是因为她手小!再说了我摸了半天没摸着是她先抓着我的!"
"那你就不能装模作样地多摸几下再确认吗!"
他被我气乐了,抓过我的手握住道:"一开始还是你领着我去找那只手的呢,我还想你心够宽的啊,没想到你早就想好怎么折腾我了是吧?"
"心宽?哼,我那时候,真是......"我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你握她手握得那么紧,那么坦然,激动......烨子,我从来不喜欢做没意义的假设,但那一瞬间我就想,我宁愿断十根骨头承担十倍你这些年的痛苦,也不想你遇到她......"
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忽然又警觉的抬起了眼,问:"断十根骨头?"
我自觉失言,定了定神回握住他的手,岔开话道:"你能认得出我的手么?"
"你全身上下随便哪儿碰我一下我都认得出。"他头靠着墙壁笑道,"甚至,就算蒙上我眼睛,只要你在我附近,我也能知道是你。"
"这么玄?"我想起那年电影节红毯上,我背后的那道目光。那就是他,没有任何理由地,让我如此笃定。
"眼睛是最不可信的。"他说,"人的相貌是最容易变的,但是人的声音,味道,骨相,喘气声,还有那种微妙的体温变化,是独一无二的。"他脸忽然微微有些发红,道,"所以你蒙上我眼睛玩命做,就是为了让我对你的其他体征更敏感么?"
"这个......其实我想的倒没有这么多。"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蒙了眼睛的你......特别紧......"
(二十)
"那什么,烨子你听我说......"
"走开!"
"哎哎你别......你看我说了慢点慢点,扯着了吧?"
"......用你管!"
"喂你别把浴巾都扔水里啊我还没擦呢!"
"活该!"
"烨子......烨子!"他到底累得狠了,在我怀里挣扎不过,梗着脖子把脑袋偏到一旁。我用浴巾帮他擦着身子赔笑道,"是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你你你一点儿都不紧......"
他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刷地剐过来。
"咳,不是不是......你还是挺......嗯,就是咱俩严丝合缝......会紧密嘛,是吧......"我觉得自己越描越黑。
他的脸黑得像炭一样,我已经听见了他磨牙的声音。情急之下我只能无奈道:"好吧好吧,也可能是我变大了所以......"
"够!了!"他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脸烫得能煎鸡蛋了,"把我衣服捡起来。"
我连忙用浴巾给他擦了擦头发然后把散落一地的各种衣服分拣好,他一言不发地往身上穿着,我一边擦着自己一边忐忑不安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腹诽着这小子原来还是这么不禁逗啊简直是吃饱了不认账,太过分了......
然而没办法,有些人吧,你就只能宠着。他穿好衣服就坐那儿看着我,看的时间长了我有点发毛,边擦耳朵里的水边问:"你瞅啥?"
"瞅你咋地。"他一脸严肃地接了一句。
"再瞅,再瞅信不信我办了你。"我故意学他的东北口音道。
他一步跨过来刷地把浴巾扯掉,试图把我压在洗手台上,我哪能束手就擒,制住他双臂就把他反压在身下,笑道:"谁办谁可不是比谁衣服穿得多的。"
他那一双吊眼里有笑意,脸却还绷着,抬头气势汹汹地吻过来。我一边回吻一边本能地去剥他的衣服,他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推着我的手道:"别别别......再来一次非出人命不可。"
我于是双臂圈住他狠狠地吻了一口,抱着他起来道:"没办法......你只要穿着衣服我就想帮你脱下来......"
他笑着蹭我的颈侧,闭目道:"好久没这么疯过了......"
"是啊,上次这么......得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了想道:"金马奖那天晚上。"
我顿时有点心虚,上下顺着他的脊背道:"那天......我......这么狠吗?"
"废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有多......"他咳了一声,别扭道,"我最后都说不要了,你就跟疯了一样差点没弄死我......"
"我......我喝多了嘛......"我一边顺毛一边低声道。
"呸,你年轻时酒量多少我还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是,我那天啊,真......真是想好好的,祝贺一下你的。结果我迷迷糊糊脑子乱成一团地刚一开门,你他妈也不开灯,漆黑一片上来就解我扣,我脑子就轰地一下,然后就......"
"我那不是......怕你不高兴想安慰一下你嘛......结果我口头安慰吧,好像还惹得你更不高兴了,所以我就只能......我那时真是害怕,你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心里肯定不舒服......"
我回忆起那天晚上自己近乎发泄的疯狂索取,不禁也有些脸红。说实在的,道理都是之后才想明白的,与影帝失之交臂,我当时年轻气盛,难免失望。更何况,最终捧回金马的,还是那个天天特崇拜地叫我师哥的小师弟。
"你那天整整一夜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停地做,我都快吓死了......"他继续肆无忌惮地抱怨道,"你就是小心眼儿又要面子,我问你你还嘴硬说没不高兴,所以你后来拿金紫荆的时候我心里都快乐疯了,心说你这块心病总算是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回道:"也没这么夸张吧,我为你高兴也是真心实意的。只不过......同为男人,天生的竞争关系,冷不防地突然被你压了一头,我这......一时转不过弯儿来。"
他点点头,淘气地捏着我脸道:"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事业上偶尔压你一头,其他地方......"
我微笑着看他泛红的脸,亲了他一口道:"其他地方怎么样?"
他两只爪子到处乱摸着,喃喃道:"其他地方啊,你......朋友比我多,口才比我好,会组哈雷会骑马,唱歌调比我准跳舞比我妖娆,尤其是,身材比我强......"他一寸寸地抚过我肩头,腰背,腿侧,轻声道,"师哥,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老,这肌肉,难怪一群小女孩天天嚷嚷着自己躺平了......"
"有些人天天坐那儿打游戏,肚子能不肥?"我重重地捏了一下他腰间的肉。
"那......要是我老了,真的胡子头发一大把了,然后,肚子也挺了腰也弯了,你还喜欢我吗?"他认真地看着我问。
我盯着他看了片刻,反问道:"那要是有一天我老得什么也干不了,眼也彻底花了,背也驼了也抱不动你了,你还爱我吗?"
他的眼睛亮亮的,有粲然笑意:"我师哥在我心里永远身高两米体长十八公分。"
"嗯......嗯?!"我突然反应过来,笑道:"体长十八?哟呵,看来没少量啊!"
他大笑着蹭着我的脸,紧紧地抱着我道:"当然没少量,量了十五年呢......"
我吻着他鬓边笑道:"好好好,接着量,别停......"我看着他,抵住额头碰了碰他的鼻尖道,"我也一样,即使你肥成一只小黑猪,我也会一直爱你,这么抱着你亲着你,至死方休。"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轻轻闭上了眼睛,重复道:"好,至死方休。"
我们俩像新婚的小两口一样缠绵了很久,又说了很多特傻特二的情话,才舍得把衣服穿好出了房间。春宵苦短,外面竟已天光大亮,所幸康儿昨晚睡得晚还没醒,我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低笑起来。
"儿子生病,媳妇儿在医院,我却跟你在这儿......"他喝了口茶,垂下眼帘道,"实在太不像话了。"
"诺一的病有医生在,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真正愧疚的不是对儿子而是对她,是吧?"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也不全是,诺一正难受着,我这个爹当的也是......"
我帮他弄了弄头发,道:"昨晚即使你不过来,我也会从医院把你拖回来,要怪你就怪我。"
他笑了,像只大金毛那样甩了甩脑袋道:"当然怪你,所以你以后得多疼我儿子。"
"咱儿子。"我稳住那颗乱晃的大脑袋,深深吻了上去。
去机场的路上他一直在刷微博,昨夜还没太大动静,早晨起来大家纷纷炸开了锅。刘烨一边看一边憋着笑。惊叹,谩骂,调侃,祝福,管他们呢,老子又不和他们结婚。
"烨子。"我叫他,他随口应了一声,"我在美国时没事儿翻翻微博,我发现个事儿。"
他终于放下手机抬头看我:"啥事?"
"你说......"我感慨道,"咱俩这么多年,连咱自己都怀疑和动摇过,为啥就有这么一帮人,坚信我们情比金坚呢?"
"这有什么的。"他接着转回去刷手机了,"就像我之前说的,人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人为啥要看电视看电影,就是因为向往美好的情感,也许自己还没遇上,或已经错失,但心怀善良的人,都乐于在别人身上看到这种美好的希望。"
"而心怀恶意的人,就只能看到一件事中的阴暗和恶毒。"我忍不住抬手去掐他的脸,笑道,"我真高兴......你看过了这么多人性中肮脏不堪的东西,却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笑道:"人便是人,可以为了俗事而忘了情谊,也会挥刀自刎遵守诺言。人那么复杂,谁都因此而动摇过。但我拥有过你,便因此笃信人间自有正气。"
"我的天哪......"我得意地笑了出来,"敢情我就是你心灵的净化器?"
他点点头,真诚地摸着我的脸道:"特别伟大。黑了自己,美了别人。"
回程的飞机上我心情极为舒畅,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儿,惹得其他乘客侧目。我及时噤了声,康儿笑我道:"你快飞起来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却没答话,只是乐。我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哎,跟你说的记住没有?昨儿的事儿,回家别跟你妈说啊。"
"知道啦......"他懒懒道,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我却是心情大好,正没处抒发简直想站在飞机顶上高歌一曲,这会儿看着康儿无聊,不禁脱口而出道:"爸爸给你念首诗听吧?"
康儿来了兴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
"哎哎哎,咱今儿换首新的行吗。咱现在心情比那时候好了,咱得念点儿那心情舒畅有情怀的。"我想到几个月前,子洲回程的飞机上,他教康儿念诗的样子,不禁更加感慨,道,"你刘烨......不,你那个爹呀,他其实就会那么几首诗,知道吧,我会的比他多多了,我就是平常不爱显摆......这样吧,我教你一首辞,这是一个很有名的诗人,他呀,不喜欢当官赚钱,就喜欢简朴的田园生活......"
"什么是田园生活?"康儿问。
"就是,弄个小院儿,种点豆子呀,桃子呀什么的,然后养点小动物,种什么吃什么,就这意思。"
康儿点头道:"噢,就是农场?"
"对对对,就跟咱那个小农场一样......总之,在别人都觉得当官好,赚钱好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这种生活,他就喜欢种地养动物,所以他就辞职啦,他就不干啦,回到家里来,心情非常舒畅......"
"那他的孩子怎么办?他没有钱的话......"
我惊异于他想事情的思路,又隐隐有些担忧。我想了想,摸着他桀骜不驯的短发道:"康儿,你能时刻想到人应该负的责任,这很好,说明你以后会成为一个对自己和别人负责的人。但是......"我俯下身子,郑重道,"我,还有你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所有关心你的人,首先希望你是快乐的,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只要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顺心的,就可以了。"
康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揽着我的肩靠在我身上。我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好啦,爸爸现在给你念这首辞,不过......估计我念完之前你小子就睡着了......"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
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载欣载奔。僮仆欢迎,稚子候门。
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
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
农人告余以春及,将有事于西畴。
......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胡为乎遑遑欲何之?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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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ếu chap 18 của quyền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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