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ương 23
(十一)
他抿了一下唇,低声嘟囔道:"切,借口......"
"你曾经说过,你对每一个愿意喜欢你的人都心怀感激,可你仅仅是感激吗?你也在试探,也在反复确认,这个试探的过程对你我来说是一样的,我们都在探索自己曾经未知的,不确定的一些东西,最后会因为这个伤到彼此也是自然的。但不同的是我们愿意原谅,尤其是你......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不可原谅的人。"我用鼻尖蹭着他颈侧苦笑道,"我这辈子只心甘情愿地信过你一个人,我最怕的,就是这份信任落空,所以我不自觉地一次次想要抓紧你,却因此......伤到你了。对不起。"
他有些别扭地抱着我,轻轻顺着我的脊背,沉默了片刻低声念叨道:"怎么明明就应该怪你的事儿,让你一狡辩,好像就......你特可怜似的......"
我假装幽怨地叹了口气:"我还不可怜?被闺女管着,被儿子欺负,被小儿子数落,每天还得看着某人的脸色,他一闹脾气我就麻爪,啊对了,还被老丈人灌得七荤八素,到头来有人骂他媳妇儿我还得管......"我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道,"容易吗我!"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转身跨坐在我腿上道:"这么惨还不分手?"
我扣住他的手道:"没办法,婚都结了,房都买了,叶子都纹了,再离......那备不住就,真,净身出户了。"
他把头埋在我肩上闷声笑了起来,伸手隔着衣服摩挲着那个柳叶道:"看在你,这么惨的份儿上,我建议你啊,以后每天多夸我几句,这样你会觉得呢,这虽然罪受的多了点,但福利还是不错的。"
"有道理。"我吻他耳边道,"我的小烨子就是心灵最美的盖世美男子,声音好听,眼睛好看,从来不乱发脾气,特别讲理,特别会照顾人,唱歌好听极了......"
他想了想,认真道:"其实我觉得我唱歌一般,声音不太行......"
根本不是声音的问题!我在心里怒吼道。但此时此刻,说真话的后果太严重......我真诚地看着他,道:"没有,我就喜欢听这种声音,特有韵味,真的。"
他哼笑了一声,突然伸出手重重地捏着我鼻子道:"我知道我自己唱歌啥样,真经不住考验......你看,事实证明,你就是个大骗子!"
"瞎说!"我憋着气理直气壮道,"你看九儿康儿诺一霓娜他们都说你唱歌好听!"
他捏着我的鼻子就吻上了我,狠狠咬着我的嘴唇含混道:"不许狡辩,你就是大骗子!骗了我,骗了我爸我妈我媳妇,骗了我闺女儿子,连我养的仙人球都你来了才开花!总之你就是一个特别特别过分,特别特别坏的,大,骗,子!"
我紧紧搂着他的腰,被他憋得几乎窒息的时候他忽然放开我,搂着我的脖子道:"所以你必须骗我一辈子,快说好!"
"好......"我有些急促地深深喘了几口气,"一直骗到咱们能一起去爬山钓鱼,蹲在院子里看猫狗打架和蚂蚁搬家的那一天。"
"谁说我要跟你去爬山钓鱼了?"他得寸进尺地挑衅道,"我还有媳妇儿呢,或者......跟川儿啊渤儿啊还有蛋妞儿他们也不错是吧......"
我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威胁性地掐着他薄薄的脂肪层道:"你有种就试试......"我凑近他的耳朵,用牙轻轻碾着他的耳垂道:"你要是敢跟别人进山,我就扛着猎枪拎着猎网把你活捉了然后就地正法,当着别人的面把你从上到下地扒//光,然后干得你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被我拖回洞穴慢慢享用......你要是敢跟别人出海,那更容易了,我就开船过去直接把你捆走扔到我的船上,然后把你衣服都扔进海里,摁在甲板上......诶?"
他羞愤地试图站起来却被我一把搂回来,我挺了挺腰蹭了一下他胯///下,调笑道:"不会吧,这就硬///了?"
"没,没有!这是......那个,衣服的事儿!"
"真的?那这衣服质量太不过关了,我来检查一下......"
触碰到他的一瞬间,他把脸埋在我肩上轻轻嗯了一声,下面的反应亢奋而激烈。我双//腿// 分开,迫使他两//腿随着我的动作而劈得更开,我的手轻轻伸到后面隔着衣服抚摸那个迷人的地方,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急促,说话气息更是不稳:"想要......"
我让他坐在我腿上,低头开始用嘴取悦他的欲///望。我太熟悉他的身体,熟悉到即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我仍可以准确辨识他的每一丝褶皱每一条血管,他坐在我腿上不老实地扭着腰,我把手伸进他后面轻轻抚弄某个濡///湿的入口。释放的时候我同样紧紧将他吸住, 一滴不剩地吞了下去,他死死地抓着我的后背,几乎把化纤材料的衣服抓破。我又用力吮了一下,笑着抬头吻他道:"你师哥技术比你怎么样?"
"好......好极了......"他满足地偎在我肩头,身子紧紧地贴着我。夜风很冷,我怕他着了
凉,伸手护着他腰,细细吻他道:"哎,你说这样怎么样,等咱俩老了,咱就买这样的一座小岛,就咱俩人,想干什么干什么,没事儿出个海,还能种点菜,养点儿花花草草的,说不定还能再养两匹马......"
"有wifi吗?"他突然开口问。
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浪漫泡沫噗地一下破了:"......有我你还要网?!" "可是我得打游戏呀......"他异常认真地瞪大眼睛看着我。
千防万防千算万算,排除了一切雄性雌性生物的干扰,最后竟然栽在了游戏这一关!我愤愤地紧了紧手臂,酸溜溜道:"我跟游戏只能要一个,你要谁?"
他竟然还特认真地想了一阵!最后低头可怜巴巴道:"我,当......当然是要你......但那个真的特好玩儿师哥......要不你跟我一块儿玩吧?"
我被他逗得一乐,恨铁不成钢地使劲拍一下他屁股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儿,这么大人了......你看人诺一的爱好都比你积极健康阳光向上......"
"瞎扯,诺一玩起打地鼠来也带劲着呢......"他浅浅地打了个呵欠道:"诺一过生日,你带着康康来吧?"
"行......别人请吗?"我问。
"别人......诺一想请,常姐也说趁着节目刚完,大伙儿聚聚什么的刷一下热度,但我就......
懒得弄这个,感觉特麻烦,小孩儿办什么生日party啊煮碗面卧俩鸡蛋得了......"
这是......撂活儿呢。老板撂了那我就得接啊,我暗暗叹了口气,道:"行啦,这个也我来办吧。不过咱家里过生日在正日子过,请他们来在后一天,好不好?"
"你说了算。"老佛爷摆了摆手,窝在我怀里蹭了又蹭。我觉得这么蹭下去迟早撩出火来,不禁拍了拍他后背道:"风太凉了,咱回去吧?"
(十二)
回去之后,火堆已经灭了,所有人都睡得正香。我努力把自己塞回睡袋里,侧躺着看着他那边。黑暗中他猫一样的眼睛闪着两簇幽微的光,我看不清他的其他表情,就盯着那两点微光,沉入了梦乡。
没睡多久我就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了,海边啊,那个海鸟嘎嘎嘎呱呱呱地叫的那叫一个烦人。没过多会儿孩子们也醒了,我们给几个孩子换衣服帮他们洗漱,我给康儿穿那个特复杂的马丁靴的时候,诺一在旁边嚷着:"康康哥哥,你六岁啦,你会穿鞋,你不用爸爸 帮你穿......"
康儿没说什么,刘烨专心低着头给诺一整衣服。我抬头看了诺一一眼,笑着随声附和了一句,心说孩子你是不知道啊,你爹长到二十六,衣服和鞋也还是我伺候着穿的......
这就是命啊......我在心里暗掬了一把辛酸泪。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我们终于进城,能换上现代工业文明所制造出的衣服了。我跟刘烨挑了正对门的房子,我换好衣服出来,他就愣了:"师哥,你......你......你?!"
我无辜地挺了挺胸:"有何不妥?"
他高高挑着眉毛,死死盯着我胸前绣的,鲜红的猴子抓着几片迷彩绿的叶子的图案,表情甚是纠结地开口:"这......这个不会是你自己绣的吧?"
我相当无语地扯了扯这高级羊毛的质地,愤愤道:"瞧你这不识货劲儿的,鄂尔多斯的好
吗!几千块钱呢!"
"几千块钱就就就这品味?"他忧伤地皱起了八字眉,"我画的都比这强啊......"
"这品味怎么了?"我不服气地反驳道:"猴子,叶子,火花红,迷彩绿,我亲自设计的猴年 特别款!哪儿不好看了?!"
"你设计的?"刘烨的眼又瞪圆了一些,不过表情立马变得很柔和,"你设计的啊......那你还 别说,这个造型还挺好看的......"
我慢慢往前踱了半步,贴近他耳边说:"以后,我就把你抓在手里,放在心口,好不好?"
他的脸颊上立刻泛起淡淡的一层粉色,咬牙道:"村口胡大爷你你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肉 麻了。"他顿了一下,咬着唇低声道:"但是这个......是不是太招摇了......"
我赶紧道:"怎么会,让他们全知道才好呢......所以,节目录完之后,我们去悉尼......我就 穿着这个......"
"你等会儿!"他的大眼珠子立马又瞪了起来:"去悉尼?这你之前没说啊!"
"那个......前两天才决定的,这两天一直忙,没来得及......"我手忙脚乱地解释着:"你......
你别......你要发脾气就打我,人家这儿的东西都挺贵的你别砸了......"
他深吸一口气,瞪了我一眼,声音闷闷地道:"反正我录完就得回去拍戏,你随意吧。"
"那我一直穿着这个不换好不好?"我跟着他往厨房的方向走,絮叨道:"而且我每天都抓个 粉丝来合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直穿着这件儿衣服行不行?"
我好说歹说才哄好了某个脾气越来越坏的大孩子。孩子们不在,我们几个爸爸难得有时间清闲一阵。大家都表情十分微妙地盯着我胸前的猴子,又看一眼刘烨,表情正常的也就只有不懂其中玄妙的老夏。刘烨被老林老邹和宝强的眼神盯得面色微微发红,赧然低头假装玩着手机,我则非常骄傲地昂首挺胸,招呼大家一起玩儿飞镖。
最后一天录节目,在农场,孩子们跟小动物玩得都很高兴,只是我们大人到了最后一期, 又是以前玩过的游戏,实在提不起什么太大的兴致。最后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又是喝酒又是唱歌,诺一撒娇说我不要跟爸爸了我要跟大爷住,我心中莫名一动,看了一眼刘烨,他的嘴角勾着一丝浅淡又温暖的笑,但也只是专心致志地切着盘子里的肉,没有看我。
回去的路上诺一黏着我,刘烨让诺一跟我坐一辆车,他带着康康回去。回去的路上我问诺一:"诺一舍得这节目结束吗?"
诺一窝在座椅里,眨了眨眼睛,蹙起小八字眉道:"不舍得,但是我......我没有爸爸不舍 得。"
"爸爸不舍得节目结束?"我帮他把外套紧了紧。
诺一点点头:"我爸爸......我爸爸最喜欢爸爸去哪儿了,他前天......他前天走之前自己在 哭......"
我心里又是一沉,语气却假装轻松道:"爸爸在哭?一个人哭是吗?"
"对......"诺一道,"他就是,就是一边抽烟然后一边这样......"诺一做了个流眼泪的鬼 脸,"他就哭了......"
"是吗......没事儿,大爷去劝劝你爸爸就好了。"我舔了舔唇,看着诺一轻声问:"诺一想跟 大爷一起住吗?"
诺一点点头,又犹豫道:"可我也想跟爸爸妈妈住......" "刚不是还说不要爸爸了?"我逗他道。
诺一不好意思地咯咯笑了,在座椅上抻了一下身子撒娇道:"哎呀,我还是喜欢爸爸 呀......"
晚上把孩子哄上床之后,我俩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下,我开了瓶当地买的红酒,倒进两只从厨房顺出来的高脚杯里。
今晚月色不错,他静静地低头啜着酒,因为留了胡子而略显沧桑的脸色,竟有几分悲怆之感。
"舍不得?"我问。
"你舍得?"他侧头过来。
"挺舍得的。"我翘着二郎腿道:"节目总有完的时候,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他无奈地横了我一眼,低声道:"可是......这几个月......发生了......就是,对我的,我的工 作和学习......产生了这么重大的影响,现在突然说要结束了......我,我就......"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眼里倒映这两潭月亮,像个森林里跑出来的精灵:"师哥,你让我相信 你,我......我这回可真是赌上了整个下半辈子。这一次之后要是再分开......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胡说什么!"我轻斥了他一句,狠狠拍他后脑勺道:"我要是对不起你你先宰了我行不行!"
他亮得发贼的大眼睛转了转,咕哝道:"可是每次你都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难道不是吗?"我凄凉地托腮看着他。
他有点委屈地看着我,踌躇了一阵道:"我......我也是因为喜欢你才......才作的......"
我强颜欢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好这口,别人老老实实的多没劲,没事儿作个妖让我 心脏血压什么的都忽高忽低一下,有利于身体健康是吧......"
"师哥!"他特认真地抓住我的手,舔了舔嘴唇有些兴奋道:"我跟你说,我想了好长时间怎 么办,你说吧,让我以后永远不作呢,也不现实......这样吧,咱呀,对着作,你作两回, 我作两回,谁也别跟谁起急,公平合理,行不行?"
公平个屁!最后还不都是我善后!这他妈相当于增加我的工作量!但是......看他那个特认真特期待的表情,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把他脑袋揉成鸟窝:"你高兴,都听你的。 "
(十三)
他笑着挣了一下,捋了捋头发,低下头悠悠地喝了口红酒,没再说话。他今天兴致一直不太好,连笑都仿佛蒙着一层雾。这是属于我们的最后一夜了,今夜过后,这四个月一路上的每一个促膝而谈或交颈缠绵的夜,都将成为昨日的事了。
"真是快。"我说,"想想咱俩这回,刚在机场见着那会儿......对,那会儿你还端着呢,上来就搂我脖子,我还说你小子这些年可以啊,道行见长啊,结果呢......"
"结果还不是又栽了!"他愤愤道。
我喝了口酒,酸道:"哼,不知道最后是谁栽谁手里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摩挲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道:"我啊......我跟你说,当时听说你也在,我就心说完了......这么说吧,我那天,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这回肯定跑不了了,所以我去餐厅这一路就琢磨啊,跑不了就......就上呗,假装就是好哥们儿,怎么着也能装两天吧......结果......都没撑过一夜,就......"
我想到那晚主动扑过来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低声道:"你小子,心真够狠的,明明心里想的要命,这些年就跟伞似的,硬撑着......要没这节目你还打算撑到什么时候,嗯?"
他别扭地扭过头去:"切,你不来撩拨我,说不定过两年我就把你忘了......"
"真能忘?"我沉了脸,钳住他的手腕问。
他低了头,轻哼了一声,低声道:"我......我从蓝宇关机时就这么想了......结果,十五年也没忘掉......"
我深吸了口气,微微放松了手,道:"记得当年蓝宇关机的时候......咱都哭的跟什么似的。"
"每次分开......就是分开的那个时候,都是以为已经彻底山穷水尽了,能不哭吗。"他酒意上来,往我身上靠了靠道:"师哥,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最怕的就是关机啊收官这些,我就怕......我就怕最后一拍完,那板儿咔地一响,你立马儿就从戏里出来了,告诉我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我......"
"所以你就那回第二天早晨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我搂过他的肩,狠狠捏了一下道:"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你有多少次一句话不说悄没声地就溜了,然后让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嗯?"
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然后看我发了疯一样的到处找你,找上门去堵着你,收拾你一顿,你就舒服了是不是?"我手上用力,把他头掰过来冲着我:"就跟你拍戏时躺那儿装死一样,你就是一定要逼我,逼得我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你才高兴是不是!"
"不是......"他眉头微微蹙起,眼睛里像是含着水争辩道:"那,那是你......你太能装了呀,我......我只有这样,才能知道,你对我到底是......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冷笑道:"看着我失控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睛低声道:"会......踏实一点吧......"
我放开他,咕咚灌了一口酒,一抹嘴道:"得了,我知道你想干嘛了,等着吧以后。"
他略带惊恐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我:"师哥你......你别乱来啊......"
转天的节目都在酒庄录,我们俩一路形影不离地粘在一起,连妆都是一块化的。换衣服的时候我趁人不备直接挤进了他的隔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两下脱到只剩内裤,他冷得打了个哆嗦,拎起西裤问我:"你衣服呢?"我举了举手里那件夸张的蝙蝠外套:"这儿呢。"
他讶异地瞪了瞪眼:"不是必须穿正装吗?"
"里面有一件。"我扯了扯外套里面那件毛料的正装外套,"我里面穿这件。"说着指了指身上那件猴子摘叶,道,"一直到回国,这件衣服我不脱,说到做到。"
他俩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你......说真的啊?"
"我说的什么时候不真了?"我把衣服从衣架上撸下来,开始往身上套。
他穿好了裤子,开始套衬衫,然后乱七八糟地往裤子里塞,我看着替他着急,过去低头帮他把拉链拉到底,把裤子拉下半截,伸手帮他把衬衫下摆里里外外地理平了,然后边帮他提裤子边学着诺一的音调调笑道:"刘烨叔叔,你三十七岁啦,你会穿衣服,怎么还让胡大爷帮你穿呀?"
他笑了一声,默默微笑着看我帮他把衣服理好弄平,把皮带穿好。他接过皮带扣找准眼扣进去,我摸了摸他的肚子,低声道:"最近好像胖了?"
"下一部戏要壮点儿的那种形象。"他穿上外套道,"哼,时间还特紧,录完这个就得马上回去,不像有些人......"
我赶紧吻他:"宝贝儿辛苦了,拍完这戏好好歇歇,师哥多陪陪你,好不好?"他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强行压着唇边的浅笑道:"想陪我的多了,你?领号排队去!"
我习惯了他是不是的挑衅和口是心非,只瞪了他一眼,没再计较下去。我对着镜子抻了抻自己的领子,转过身从后面搂住他的腰道:"等会儿见面了,你怎么干我就怎么干,谁都别生谁气,好不好?"
他微微低头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你不能离我太远,也不能离她太近!"我点点头,笑着亲了他额头一口:"你丫也一样!"日朗风清,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连呼吸都是草香。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安娜带着霓娜第一个出来,诺一害羞地往我腿后躲。刘烨在叫了两句未果之后便扔下儿子迎接老婆去了,我和康儿都哄着诺一,最后我心里一乱,把诺一一把抱起,送到了安娜手里。她下意识伸手做了个挽留的动作,我却放下孩子,不自觉地就逃了。
我和他的心里,到底还是都横着这样一道坎的。在吉安的那种感觉又涌了上来,我感觉喉间像梗了什么东西一样,说不清的莫名焦躁。
安娜笑着向我们一一抛着飞吻,我热情回应;刘烨抱着霓娜过来,康儿立马蹦跳着迎上去,摸了摸他怀里霓娜的脸,跟她打招呼。我在旁边冷眼看着,心说这小子,可以啊......
接着卢芳和九儿也出来了。九儿匆匆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飞奔向刘烨,我脑子一懵,也跟着她跑了过去。
他自自然然地伸了手,我还没反应过来,九儿就已经飞扑到他怀里。我看得这叫一个目瞪口呆,我闺女从小到大除了我和她弟还没主动抱过第三个男人呢,这什么情况!
我透过墨镜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他仰头摆弄着手里的花儿,侧头跟安娜说话。九儿早都站在他身边了,我只能一边磨牙一边站在九儿身旁,暗自捶胸愤恨,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明明都把他往糙里整了九儿怎么还......
总体来讲,我跟安娜关系处的相对自然,但他跟卢芳依然不对付。跳舞的时候,我大多时候都陪着九儿,偶尔故意往他那边挪挪,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这之后,吃饭,站位,直到晚上看之前的片花,我和他都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上好的红酒,喝到微醺的状态,名副其实的最后的晚餐。他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擦着我,说到高兴的时候,我在桌子下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腿。这一刻,我们已经顾不得身边的孩子,妻子,更顾不上别人在说什么玩笑什么,我们的整个意识里,已经只剩下彼此了。
看着这四个月的一幕幕在荧屏上上演,既是我跟康儿的旅程,更是我和他的点点滴滴,子洲的初见,漆黑窑洞里的缠绵,云南的孔雀和星空灯,福建的一双儿女,新疆刻骨铭心的争吵和冷战,绥宁星夜兼程的赶路回国,吉安的嫉妒和隐隐的恐惧,横店的如胶似漆,还有最后的西澳......相逢的一刻就知道注定要分离,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这种难受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十四)
最后的一顿饭,我们都喝了很多酒,刘烨喝得满面通红,还一杯杯地灌着自己,谁都拦不住。我没办法,只能在桌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他醉眼朦胧地看向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完全醉了,又像是很清醒的样子。
"你怎么......呃!不喝?"他一喝醉就上蹿下跳的本性渐渐暴露出来,偏偏嗓门还特大:"你......你也喝呀,你不是最能喝吗......"
众人面前,虽然大家也都在推杯换盏,但我怎么也不能当面拂他意,只得陪着他又喝了一杯。我喝完时他还在那儿皱着眉头灌,我舔了舔嘴唇,不动声色地拿下他的杯子:"你醉了,少喝点儿,啊。"
"醉了?"他一双带水的大眼睛愣愣地盯着我,喃喃重复道:"醉了......又醉了么?"
"烨子......"我压低声音叫了一句,想帮他倒杯水,不想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杯子,还是那样愣愣地看着我,眉头微微蹙起:"难道......又是梦吗?"
"不会。"我知道他说的梦指的是什么,连忙往他那边坐了坐,扫了其他人一眼,低声劝慰道:"不是梦,一切都不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别伤心,啊,人家都看着呢,回去说好不好?"
"为啥要回去!"他忽然喊道,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又纷纷自觉地收回了目光,只剩几个孩子好奇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我们,我只能拿过他的杯给他倒饮料,压低声音道:"别闹!"
他接过杯子,又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终于转回头去。
我们醉醺醺地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了,康儿在车上睡着了,九儿喝了点香槟,也有些犯困。我一个人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压了压帽檐,忽然感到鼻子有点发酸。
又醉了......我盯着开在我们前面的那辆车,想着他不知多少次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又多少次只能在梦里见到我......胸口又是一阵发闷,这些年,或许真的是老了,酒喝多了,总会有点不舒服。
更别提那个原本就不怎么能喝酒的人。
为什么一定要回去说呢?我暗暗握紧了拳,深吸了一口气。
车到酒店了,我看见刘烨抱着诺一先进了酒店,他醉得晕头转向,靠安娜在旁边扶着才找到电梯间的路。康儿和他妈妈先下了车,我跟九儿走在后面。有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跟到了电梯间外面找我要签名,我没拒绝。
蓝宇的,这此节目的......我麻木地一张张地签着,突然我翻到了那张我们两人在机场重逢的那张拥抱照。我心里蓦然一酸,好像猛地被这张照片狠狠扯了一下,顿了顿,还是把照片翻过来,签在了背面。
小姑娘悄悄地看了一眼九儿,九儿在旁边看着,表情异常平静。我把照片还给她,她低声跟我道着歉,我使劲眨了一下眼睛,低头继续签着剩下的照片,回了她一句没事儿。
签完名后电梯也来了,我和九儿上了电梯,到达了我们所住的楼层。每一间房都房门紧闭,我忽然想到在子洲的那个夜晚,一样的忐忑,一样的五味杂陈,一样的幽暗长廊和一扇扇紧闭的门,我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着,感觉身体和心都几乎麻木。
"爸,这边......"九儿忽然叫我。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差点走过了自己的房间。远远的电梯间传来声响,我知道剩下的几家也快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这一转,这四个月的一切一切,就真的结束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回国拍戏,我陪家人度假。然后......就真的这么过去了。
......但我突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放开了门把手,转身快步走到刘烨的房间门前,咚咚咚地拍了三下门。
"谁呀?"门里隐隐传来安娜的声音。
电梯门开了,老林他们都上来了。我重重吸了一下鼻子,沉声道:"我,胡军。我找刘烨。"
老林他们看我站在楼道中间,便停在电梯间那边暂时没有过来。大概十秒钟之后,门开了。
月亮悄悄地转了道弯儿,皎洁的月辉如水银般从走廊尽头的小窗子里漏进来。就像十五年前的那一天,就像生康儿的那一天,都是如此的月色皎然。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因为月亮的存在而得以苟延残喘,才终于有得见天日的机会和希望。
他撑着门站在门口,好像是洗了把脸,皮肤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水珠。"干嘛?"他问。
"中秋了。"我的声音有点哑。
他睫毛一动,随即垂下遮住眼帘:"嗯。"
电梯又是一声响动,剩下的两家也上来了。大家都站在楼道里,孩子们或窝在父母怀里,或被迷迷糊糊地领着,没有人说话。
我闭了闭眼又猛然睁开,一把扯过他死死地吻住他的唇。他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有惊愕,不安,但几乎是同时,泪水决堤而出。
安娜就在他身后,他的两个孩子也在他身后。我的女儿在我身边,一路走来的朋友们和孩子们就在不远处。
他闭上眼睛,用力回抱住我的脖颈,也使劲吻了回来。我们根本不是在接吻,没有任何唇舌的缠绵挑逗可言,完全只是嘴唇和牙齿彼此交错狠狠楔在一起,两人都把对方咬出了血,但都拼命般越咬越深,直至几乎窒息。
疯了,都他妈疯了!我闭着眼,暗自咽下一口混着鲜血的口水。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要了,什么家庭脸面名声尊严,就是要让他们看着,要让他的老婆孩子们都看着,这个人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阿鼻地狱,他也得跟着我一块儿去!
不知这疯狂得近乎于谋杀的吻持续了多久,松开他的时候我眼前一片晕黑,金星乱舞。我平复了气息,重新睁开眼睛,我本以为又要面对那些充满鄙夷,不屑,或好奇的目光,没想到,所有人的表情都那么严肃,甚至......有几分凄然。
安娜的眼圈红着,脸上挂着一道长长的泪痕,遇到我的目光便别过了头。电梯口那边,眼窝浅的如林夫人,早已低下头去悄悄拭泪,就是嘉千那样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抱着熟睡的夏天红了眼圈。
连九儿,都暗自背过身去。
我舔了舔被他咬破的嘴唇:"晚安。"然后退了半步,准备转身回房。
忽然一股大力狠狠一拽我的手臂,我眼前一花,刘烨就仗着一厘米的身高优势一把搂住我脖子直接吻了下来。这次的吻完全不同,我放任他像一只饿极了的小兽一样疯狂扫荡噬咬着我的嘴唇,一边咬着,有温热的液体渐渐沾上了我的面颊,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他渐渐停止了啃咬,脸也滑到我的颈窝里,久久,才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抽噎。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一边轻柔地顺着他脊背,一边低声道:"但三十天里只圆那么两三天,也就够了。"
他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在我肩上一蹭,直起身子来,往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我。
"但愿人长久。"他开口道,声音低哑,像云层里翻滚的闷雷声,眼角又是一道水光涅灭,"......千里,共婵娟。"
"一定长久。" 我也那样看着他,低声重复道:"一定能......长长久久的。"
(十五)
第二天早晨我从熟悉的宿醉头疼中醒来,澳洲的阳光即使在冬日都那么明媚刺眼,一瞬间,我又想起了北京故事的那个开头。
就这么完了?
我忽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狠狠一惊,睡意全无地坐了起来。我搓搓脸颊看了一眼表,刘烨早班的飞机,不知道走了没?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脸都没洗就冲出了屋门,刚好碰到刘烨在屋子门口,拄着箱子背着包在看手机,身边跟着霓娜。安娜从屋里领着诺一出来,诺一眼尖,抬头看到了我,高兴地喊了一声:"大爷!"
"哎,宝贝儿......"我随口应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诺一就像小炮弹一样扎进了我怀里,被我一把抱起。"康康哥哥呢?"诺一问。
"康康哥哥还睡着觉呢,他昨天睡得太晚了。"我说。
"那......那记得让康康哥哥来给我过生日呀......"诺一咬着手指认真道。
"没问题。"我忙不迭地应着,"你过生日的时候,让康康哥哥,大竣哥哥,还有夏天轩轩他们全都来,好不好?"
"师哥。"刘烨背着包带着墨镜过来,伸手接过诺一:"是不是太麻烦......"
"又不麻烦你。"我截口道,重重抚了一下诺一的头发:"诺一回去听爸爸妈妈的话,啊,咱们生日时再见,好不好?来......"我伸出手,跟刘烨怀里的小人儿击了个掌。
"胡大爷。"正哄着诺一,霓娜不知什么时候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抱着我小腿,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奶声奶气地叫着,我连忙一把把霓娜也抱了起来。"霓娜也亲亲胡大爷吧。"刘烨扬了扬下巴道,小女孩于是在我脸上"叭"地亲了一口。"霓娜去看过大爷送你的马了吗?"对着女孩子,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放到最柔和,生怕吓到这软软的小娃娃。
霓娜眨了眨大眼睛,点了点头。刘烨在旁边低声笑道:"霓娜说谢谢胡大爷。"
霓娜乖巧地说了谢谢,我忍不住回亲了她鼓鼓的小脸蛋一下:"不客气,霓娜想要什么就跟大爷说,啊,以后大爷和姐姐再带你骑马去。"
"师哥,快......快到点了。"他看着我,眼神有些闪烁。我深吸了口气,把霓娜交给他,他抱着两个孩子放回安娜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又往我这边折回来。
昨晚疯过了,今天要告别时,我反而觉得很平静,拍了拍他肩膀道:"到地儿了报个平安,拍戏别太累,啊。"
他有些神游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安娜又看了一眼我,踌躇了片刻道:"那个......师哥......"
"怎么了?"我狐疑道。
"我......我那个......"他舔了舔唇,犹犹豫豫地低声道:"昨儿晚上,咱俩干什么了?"
"啊?"我愣了一下,这小子......不会睡一觉就全他妈忘了吧?!
"不,不是......我记得......昨儿好像做了个梦,梦梦梦见咱俩那个......当着大伙儿的面亲上了......"他咬着唇看着我,刷地一下垂下眼帘道,"那,那个......是梦吧?"
"梦你大爷!"我这个气啊,一把拽过他狠狠弹了一个爆栗,"你小子脑子长胃里啊?你你你自己看,你昨儿都把我嘴咬出血了,现在想装做梦了?来来来你自己看......你要是想不起来,咱就等大家出来再亲一遍!"
"不不不你先小点儿声!"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心虚地呲牙咧嘴道,"那......那大家都......都看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安......安也看见了?!"
我继续微笑点头:"还有诺一和霓娜。"
他的表情变得更微妙了。我看着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突然有点不高兴,脸一沉道:"你后悔了么?"
"没,不是......没后悔!"他慌忙抬头解释道,"我就是......就是有点......"
"婚都结了,还怕这个?"我的眉头拧了起来,"刘烨,你丫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我没......哎呀......"他越想解释越说不清楚,最后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唇,忽然扑上来像第一天重逢那样,张开双臂抱住我。我下意识回抱,他还背着和那天一样的大背包,还是习惯性地双臂从肩上搂住我的脖子。我不再像那天那样,碍于镜头不敢收紧手臂,而是紧紧箍住了他。他整个人挂在我身上,脑袋在我颈窝里蹭了又蹭,刚长出的胡茬蹭得我直痒痒。我余光看到安和孩子们,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拍了拍他道:"行了,当爹的人了,快走吧。"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我,转身戴上墨镜朝着家人的方向走去。
我站在走廊里微笑着跟他们一家四口道别,直到电梯门打开,电梯门关上,电梯往一楼沉去,再没有声响。
结束了。
但也是开始。
他回国后就一直在沈阳拍戏,我陪家人在悉尼那边转了几天,也是回了国没几天就直奔片场拍戏了。天南海北的一直没得空见面,他夜戏多,每天晚上视频的时间也飘忽不定的。不过拍戏辛苦归辛苦,由于中药没停伙食更好,他还是不可挽回地......胖了。再加上那戏服一换,棉袄一裹,活脱脱一个大熊宝宝。
"都怪你!"某人一边啃着排骨一边愤愤道,"都是你那倒霉中药害的!"
"得了得了,控诉我多少遍了......"我也越来越不客气了,反正喂胖了就没人跟我抢了,"明明是你管不住自己嘴,我不是让你少吃零食......""那你还给我寄?!"他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怒吼道。
我已经非常习惯他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了,直接扬了扬手边的盒子问:"香港的冰皮月饼,巧克力豆蓉的,想吃吗?"
"......想。"
没几天就快到诺一的生日了,生日聚会的事儿我都给联络好了,正日子我带康儿和九儿跟他们家里一起过,转天到我郊外的一套别墅去,正好地方够大可以开party。
"那我订十号的还是九号的票?"他晃晃悠悠地边擦头发边往摄像头前凑,打了个呵欠问。
"你九号回吧,我也九号回去。"我说。
"嗯......那我先在家待一天?"他掰了根黄瓜啃着。
"烨子。"我斟酌了一下语句,微笑道,"你上回说要来见见我父母?"
一根黄瓜僵在嘴里。
"你不会连这个也忘了吧......"我扶额呻吟道。
"啊没没没忘,我就是......"他赶紧把黄瓜扔下,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问:"那那那我......我九号,去?"
我点点头:"我初步想的是,你带着诺一和霓娜来,或者你只带诺一也行,让霓娜在家陪着安娜......"
"为什么要带孩子?"他打断我疑惑道。
我咳了一声,挠挠头道:"你,你不知道我爸这人啊......我,并不能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孩子在的话,老人嘛,都喜欢孩子,就算真闹起来也不至于不可收拾。"
他一张脸瞬间拧在了一起,我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你留着那胡子就挺好的,别刮,然后这两天少吃点儿,多运动运动......到时候,万一......我说万一啊,我跟我爸打起来的话,你就喊我妈过来拉架......"
他不自觉地缩了肩,摸着自己胳膊道:"你你你们家有点恐怖啊......"
我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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