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ương 8

(十六)

我看着他在我脸上胸前一本正经地指指点点,给康儿和诺一讲星座的故事。虽然感觉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一半都是瞎编的,还经常讲串,中国的外国的混在一起,但两个孩子都听得十分起劲,最后都开心得在屋里一圈一圈地蹦。

我看着这三个孩子异常亢奋地玩儿在一起,不禁加入了他们的迷你观星之旅。那个星空仪能根据月份变幻出四季不同的星空图,有些星座还有淡淡的光线相连,我从来不喜欢研究这玩意儿,所以连大熊星座都辨认了好久。

"这他妈哪里像熊了?"盯了那玩意儿好久我低声嘟囔道,"我就只能看出来那勺。"

"师哥你北京人,这个大熊星座啊,在北京可能看不全,东北那三四月份的时候,农村都是平房,看得可清楚了......当然小时候也就只知道北斗星,大熊小熊还是在挪威时孩儿他妈给我讲的。"他一手搂着一个孩子,指着另一个方向说,"平常要找啊,猎户座最好认,三颗最亮的星星连成猎户的腰带,然后边上的四颗是手和脚......"

我跟着他的话点头道:"哦,所以只要找着这三颗,就是这个什么......猎户座了是吧?"

他应了声对,坐回床上回头看看窗外道:"可惜了,这边这天上都是云,肯定是看不到星星的。"

我们又坐着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直到诺一有点犯困了刘烨才说带他回去。星空仪刘烨说留给了康儿,准确的说,他那原话是:"康康教你爸怎么看星座省得他不懂浪漫。"

我除了暗暗瞪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今天他可算是玩儿疯了,该说不该说的该干不该干的,再不收拾就真上房揭瓦了。

我心里这样暗自盘算着,跟康儿洗漱之后躺下睡觉。等听着康儿鼻息均匀了我轻轻起身套了条裤子,出门下了梯子。

树屋只有三间,节目组其他人基本都住在河边营地那边,还有些人就在树屋下的林子里守夜。我在梯子下面的树影后等了一阵,刘烨也轻手轻脚地爬了下来。

雨林里没有固定的路灯,树屋上的探照灯光很难透过树叶照到下面,我们俩循着水声悄悄地往河边走,走到一片跟营地相隔一堵树墙的浅滩。河边的路非常泥泞,我们俩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截倒下的树干,表面还算干燥。我先坐在一边,刘烨原本贴着我坐下,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挪开一尺左右的距离。

我侧头看着他,他眨眨眼睛,又挪远了一尺左右。

我拍拍身旁的位置道:"过来。"

他迅速摇头道:"不!"

我嘴角微微一沉,继续盯着他看。

他慢慢蹭回来一点,抓抓耳朵说:"那什么,师哥你听我解释......"

我直接扑过去双手伸向他腰间狠狠地往他最痒的地方用力抓着,他低声尖叫了一声却躲闪不及,整个人边笑边扑腾,用力地掰着我的手。然而体位决定了我的绝对优势,我居高临下地把他压在那截树干上不停地挠他的痒,他本来就是怕痒的人,腰腹间哪儿敏感得一戳就能跳起来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很快他便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边死死压着笑声一边蜷起身体左右打滚。折腾了足有两分钟,他几乎被我挠得笑断了气,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用发软的声音求饶道:"师哥......不,不......下次不敢了......"

我这才停手,双手却还是慢慢沿着他腰侧上下摩挲,问:"今天玩儿得挺高兴?嗯?"

他整个人都笑瘫在树干上,有气无力地说:"是......是挺高兴的......"

我的手指立即危险地变抚为戳:"真的?"

他苦着一张脸,申辩道:"师哥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制力太差......"

"呦呵,嘴还挺硬。"我的手往下按,低声笑道,"那你的自制力想必是很强的了......"

他双手勾住我肩膀吻上我的唇,腰一用力坐了起来,整个身体都与我的紧紧相贴,轻声抱怨道:"别说你了,我这点火儿都消不下去......"

我懒得说话,全神贯注地对付他狡猾灵巧的舌头,一直吻到两人唇舌都发木了才恋恋不舍地暂时停下。我看着他半阖着睫毛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由得感叹道:"这场景......让我想起《蓝宇》里咱俩拍重逢后那个,你能有多大的那一场戏,最后也是吻到舌头发麻......"

"哼,今天你还来句什么,咱们俩这么大个儿直升机装得下吗......这像是智商正常的人问出来的?"他毫不留情地讽刺道,"不过说到那场戏啊,可冤死我了,我明明记得那场说好要借位的,结果你上来摁着我就亲。这儿我也就在访谈里提了一句,结果没想到吧,最后关导剪的是第二次我主动吻你的那条!气死我了......"

"那是他觉得第一条捍东的那个反应过了。"我随口回忆道,"但这他妈能怪我吗?谁想到你丫拍戏时钻进被子里还真咬啊!"

他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起来:"那我没咬之前你还真硬了呢!"

"你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拱,换你你试试你忍不忍得了!"

"那是关导就给咱那么一张窄床,那是剧情需要!"

"......所以就是怪关导。"

"对,我也觉得是。"

我俩严肃地对着嚷嚷了半天,最后把责任一股脑儿地推到了阿关身上,简直像两个刚上一年级的小学生。

"说到阿关......"我问他,"你跟关导还是不联系吗?"

"......我婚礼时给他发了请柬,但是大家......大家都没有来。"他轻声道。

刘烨09年大婚,辗转多地办了几场,但都是女方胜友如云,男方这个双料影帝这边,来的朋友却并不多。

尤其是《蓝宇》和《画魂》剧组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去了也是尴尬。然而毕竟婚姻大事,我觉得他心里不可能不堵着一口气。

"我本来也和阿关一样,给你准备了新婚礼物,但是......"我嗓子发干,声音都涩了很多,"但是我......我那时真的不知道你对我还,还有没有这样的......我就是怕送了东西,会更让你伤心......"

他靠在我肩膀上不说话。我顿了一阵继续道:"不过,照片我都看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笑得那么开怀的样子......烨子,我向来坦荡,从没嫉妒过别人,但看到照片的时候,我的确有一点嫉妒她。她能给你带来那么多快乐,而我却总是伤你。"

他还是抿了唇不说话,我轻轻环住他肩他也不抗拒。林间都是风声水声,过了好久,他突然开口问我说:"师哥,如果让你选,你是选择一个人总能让你笑,还是莫名其妙地,就能让你哭?"

......我哪知道。

其实按说人生苦短,能有一个人相守一生随时能让你笑出来,是件多么多么不容易的事。应该毫无疑问地选前者。

然而如果一个人没哭过,笑是否还有那么大的意义?

这么不对等的条件,这比较本身,就带有严重的偏向性。

我还没来及回答,他就自问自答似的又开口道:"其实也不用回答。如果人人都能有的选的话,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哭呢?"

(十七)

"烨子,你最近好像感慨总是特别多。" 我觉得他情绪不太对,想把话题往别处引。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这话说的一点没错,拥有的多了难免会多想,更何况,这节目才做了两期,却像是过了几辈子一样......"他一手托腮看着我说,"我都想老了之后写本回忆录,谁都不告诉,偷偷埋起来,等到很多很多年后有人挖出来,说不定能把我这辈子的这些事儿翻拍成个电影什么的,肯定是个特别精彩的剧本。"

我略带苦涩地随着他笑了一声。娱乐圈乱七八糟的事儿不少,但像我们俩这样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屈指可数的。可是......

"谁能演得了你呀......你把这辈子都过成了一场戏。"我摇摇头感叹道,"再说了,就算你文笔再好,那种铭心刻骨,不是身在其中的人又怎么可能揣摩得到。"

他歪着头勾了勾嘴角:"我就是那么一说。"

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好笑。

某人的肚子在咕咕地叫。

他尴尬地低下头去,往旁边的树干上一歪,哀叫道:"节目组也太狠了,下午那顿什么象餐全是素的,我都没吃几口,我的天哪这一天翻山越岭的饿得我呀......"

"哎,我还真带吃的了。"我突然想起来了。

"真的?"他两眼发光。

但是当他看清我从口袋里掏出的东西的时候他的目光马上就凝固了:"师哥你他妈在逗我?"

对,我带的是一颗,咸鸭蛋。

"你知道我瞒着康儿把这个藏在包底下有多不容易吗?知足吧你!"我抬头看了看升到半空的月亮,说,"你看这月亮,马上就到端午了,就这一个咸鸭蛋呀,也算应景,迎接即将到来的端午佳节。"

他撑着额头痛苦道:"除了咸菜就是咸鸭蛋你们家卖盐的吧......"

"滚!"我笑骂回去,"我这不是寻思着万一我炒菜炒砸了,带点咸菜什么的不是能下饭吗。你小子就是不识货,南方的朋友送的高邮鸭蛋,来的时候都新鲜的封着泥,这回煮了俩带了一个,不太咸但是油特别多我跟你说......"

他润了润嘴唇,起身揉了揉头发道:"呃那个不用介绍了,师哥你等我会儿。"

不一会儿他拎着个小瓶子回来,我一看就不干了:"哎哎哎,你这不对啊,哪有私自带酒的?昨儿为什么不上交?"

他理直气壮地来了一句:"我这不算吃的,算药,治失眠。"

"切,"我接过酒瓶利落地拧开,"你要这么说,轩轩带的那堆零食也都能算是药,治什么病?治饿病。"

拧开酒瓶盖之后我直接把里面卡着的塞子拔了,然后把瓶盖虚盖回去,敲着那枚鸭蛋道:"空腹不能喝酒,先吃点儿东西垫着。"

我从鸭蛋的大头剥起,剥到一半递到刘烨嘴边,他一口咬下去,瞬间满嘴都是蛋黄的红油。他赶忙用手背去抹,抹完之后还舔了舔,含糊道:"真香......"

我端详着手里剩的这半边,看了他一眼道:"你一口把蛋黄咬走一半,能不香吗......"

"一转眼都到端午了。"他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灌了一口酒道,"你说这端午节吧,五月初五,恶月恶日,这天就没发生过啥好事儿,屈原吧,投江了,那个谁......白娘子吧,喝了那什么雄黄酒......"他举起酒瓶对着月亮照了照,"但是呢,人偏偏要把这天当节过。"

"哎呀,那你可小心点儿,没准儿喝了这酒你就现出原形了。"我咬了一口鸭蛋打趣道。

他眼中蒸腾着酒气,斜睨过来微微挑眉道:"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原形是啥?"

"你啊......"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你就是只小野猫。"

他失笑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儿吧师哥......"

我摇摇头道:"算了,我可想不到。我觉得呀,什么动物都成不了你这么漂亮的精。"

他笑了起来,眼中一片迷离酒意,低声说道:"你说法海有多厉害,知道人最执着的是什么......男人执着于相,女人执着于心,一杯雄黄酒,让许仙看清了白蛇的真相,也让白娘子看清了许仙的真心......"他侧头看我,认真地问,"师哥,你执着于什么?"

我咕咚灌了一大口酒,干脆地回答道:"不知道。"

他依然那样看着我,我继续道:"你今天那句话说的没错,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执着于原则和对错,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永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所以我......现在反而没有什么,一定要坚持的东西了。"

"那......"他手支着额头,晃着那只扁平的酒瓶道,"会不会有一天,或者说,发生什么样的事,你会对我失望?"

我从他手里拿过酒瓶又灌了一口,思索了很久才道:"我......还是不知道。总觉得如果没有你,我的有些坚持会变得很可笑。"我把手里的鸭蛋递到他嘴边,接着说,"就像你今天说我答应了康儿却没有做到一样,对儿子,我总有个准则,就是想要把他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人,这是我爱儿子的方式。当然我爱九儿和卢芳,又是另一种方式,但是对你......你并不带着一个身份,你不是我的配偶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我的女儿,你就是刘烨,就是因为这样我反而拿你没有办法。九儿生气我会哄,康儿生气我会跟他讲道理,但是你不开心......我除了跟着窝火以外,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道,"没有任何经验可循,我总觉得,纯粹地爱一个独一无二的人,并不比开发一颗新星球容易......"

他微微蹙眉笑道:"你这样说的,好像我多不讲道理似的。"

"你以为你生起气来是啥样啊?"我瞪他,"还讲道理......根本没什么道理,俩人要是处着处着开始事事都要讲道理了,那就是要变成亲人或陌生人了。"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滑过他的鼻梁,"但我们两种都不是,我们只能是,也必须是,一辈子的爱人。"

=====我是短短的分割线=====

好吧我知道这章稍微短了一点,然而没有办法明早我要赶灰机......

他们云南站回去之后的那天就是端午,据说江浙习俗是会吃鸭蛋或鸡蛋什么的......

据说高邮鸭蛋真的很好吃......双黄的......都是油......

啊,好饿......

(十八)

"师哥"他皱眉,揉着自己的鼻子道,"我觉得你最近......画风不太对。"

我瞪他:"哪里不对?"

"你以前从来不说什么情呀爱呀的,但你最近说的好像特别顺嘴......"他递过来一根烟,顺手帮我点上道,"我被我媳妇儿熏陶了这么多年,都没你这几天说的那么顺。"

"你不喜欢听?"

"不不不,喜欢是喜欢,问题是吧,你这人民老艺术家脸一绷架子一端,那么认真严肃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我总觉得有点......"他用力挠挠后脑勺,表情特纠结却又特真诚,"有点反差萌。"

"萌个屁!"我脱口笑骂了一句,吸了一口烟道,"二三十岁的时候总觉得爱什么玩意儿的,太肉麻,也太矫情,不过就是俩人互相看着顺眼然后睡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之后就是亲人了,爱这种东西啊,我对它的理解过程一直都相当被动。"我手里夹着烟,侧头看着他,"直到有一天,我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爱情,但这时我已经失去了你。"

他忽然偏开了目光。

"五十知天命啊,其实说什么人老了明白的东西就多了,只不过是,人老了,越来越多的事情都再也无法挽回。当人明白自己真正失去了什么的时候,也就真正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意义。"我把酒瓶里的酒喝到还剩一口递给他,道,"所以我很幸运,在真正的领悟后,还有机会重新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高兴......所以我也觉得,以后心里想什么,都应该如实地告诉你,毕竟我们之间,已经经不起任何错过了。"

他晃了晃酒瓶里那最后一口酒,叹了口气,喃喃道:"师哥,道理都让你说了,酒也都让你喝了......但我现在已经被你那颗咸鸭蛋齁得不想说话了怎么办......"

"简单呀,"我身子微微倾过去,"不就是叫渴吗......"

我拥着他肩头吻住他,他喉间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轻轻吻回来。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里,他的唇竟然像玉一样沁凉,带着烟味酒味还有鸭蛋的油香。我像品尝一道绝世珍馐般反复碾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喝了酒的他像渴睡的猫一样软软地靠着我,时不时地扑腾反击一下,马上被我压回去。

他也就真的不再说话,只是两只手像猫爪子一样在我身上时轻时重地乱摸,我无奈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喝了酒之后会进化成某种各项属性完全未知的生物,只有破坏力和蛊惑力都同时飙升到正无穷,为了避免类似下午那种事情发生,我赶忙把他的爪子往下撸,柔声劝道:"不早了,回去睡吧,嗯?"

他微微后撤,睁着一双清醒而又迷离的眼睛看着我,我对这样的目光真是又爱又恨,他这样一看我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我用力眨眨眼,继续劝道:"昨天就没睡多会儿,今天不能睡太晚了......主持完电影节后我就去宁波,好不好?"

"真的?"他轻轻吸了吸鼻子。

"当然。"我想都没想。

"那好师哥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睡啊。"他蹭地一声蹿起来,灌下最后一口酒,道,"晚安啊师哥,祝你做个春天般的美梦。"

他真的应该去跳大神。

因为这个"祝福",真他妈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隐约在睡梦中听到一阵骚乱,连忙下床跑到窗边问外面的人怎么了。大家都慌慌张张地说野象来了,我愣了一下,随便套了条裤子就往外走。康儿也醒了,虽然我让他再多睡会儿,但他按捺不住好奇,也跟了出来。

确认大家都安全后,我放心不下刘烨,于是托老林照看康儿,自己转身回去看他们爷俩儿。没想到这俩人睡得比谁都瓷实,尤其是某个人那个呼噜打的......我在窗外暗自摇头,这大概也就解释了那么大的动静为啥没能吵醒诺一吧......

他睡个踏实觉不容易,我没叫他,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套上件上衣又溜达回瞭望台那边了。

没想到树屋这边是真能看见野象三三两两地转悠觅食的,从高处看觉得跟动物园里的象也差不了多少。天光大亮的时候刘烨和诺一才过来,当爹的那个头发都支楞着,大眼睛努力地睁着,迷糊地问道:"哪儿呢?大象搁哪儿呢?"

我正为这纯正的东北口儿而微微一愣,就听一个带着鼻音的软软的声音学到:"哪儿呢?搁哪儿呢?"

我瞬间哭笑不得,胳膊一指朝那一大一小两个东北爷们儿喊道:"那儿呢!你们去那个桥那边,还能看着脸,这边就,就只有屁股。"

刘烨于是迈开大长腿领着自己儿子去那边了,我在这边看着他带着诺一和大竣又唱又跳的,不禁头疼地揉揉眉心,然后忽然就下定决心——

我一定,要亲自教诺一唱歌。

这一天的活动相对轻松了很多,像什么给小象做蛋糕啊,跟小象踢足球啊,给小象洗澡啊,都是玩着闹着就弄完了。

至于女装什么的......

不,根本没这回事。

节目过后我因为要赶电影节的彩排,所以节目一完就立即往回赶,老林打算逗留一天再走,刘烨则跟我飞同班飞机。

途经昆明机场转机,我俩带着两个孩子,在候机区的商品店里研究着各式各样的云南特产,在他往袋子里装着第八盒鲜花饼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出声:"你吃的了这么多吗?"

"我们剧组有孩子,跟他们带点回去。"他往袋子里塞第九盒玫瑰饼,跟我解释道。

"......说实话。"

"......就是我想吃,怎么了?"他理直气壮地瞪回来。

我摆摆手,转头跟机场职员说:"麻烦您把这个鲜花饼每个口味来两盒,走邮寄。"

一边接送货单,我一边转回来问他:"还想吃什么?"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眼诺一,咽了口口水问:"那个......过桥米线和汽锅鸡能寄吗?"

最后,一个装满了鲜花饼,普洱茶,各种蘑菇还有一条火腿的巨大包裹被从昆明机场送往宁波,某人看着最后的货物单,啧啧称奇道:"现在火腿竟然也能寄......"

"卢芳是云南人嘛,有时她的朋友也从云南往我们这边寄这些特产。"我随口答了一句,随即有些紧张地偷眼看他的神色,发现他也只是点头应着我的话,没什么别的反应。

诺一和康儿已经开始分食刚才买的零食了,我和刘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不知道孩子们聊到了什么,康儿想起了刘烨叔叔的战斗机,又拉着刘烨聊了起来。

趁这个功夫我赶紧拉过诺一,跟他说:"以后胡叔叔教你唱歌好不好?"

诺一完全不觉得突兀,非常开心地蹦着点了点头。但......五分钟不到,他就开始走神了。

"师哥。"我听到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诺虽然会说法语,但我的太阳对他来说是不是有点......难以理解......"

这跟会法语有啥关系......再说我就是这么学的!我在心里反驳道。

"如果是教诺一唱歌,为了培养他的兴趣......"他倚在沙发里,托腮认真道,"我建议你从'猴哥猴哥'教起。"

回北京的航班是夜航,两个孩子困得上了飞机就睡着了。我和刘烨坐在孩子们的后面,身上盖着航空毯,毯下十指相扣,飞机爬升的过程中,谁都没怎么说话。

"又是一站......"安全带信号灯熄灭后,他看向我说,"但跟上次回程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啊。"

"下期又见不到。"我特意坐在他左边,扣住他没有婚戒的那只手。

"帮我照顾好他们。"他轻声道,"尤其是诺一......你别委屈了他。"

我低声笑道:"他少一根头发你拔我一根头发总行了吧?"

"算了吧。"他也笑,"你那发际线本来就......"

他没有说下去,却是侧头看向我,梦呓般轻声感叹道:"师哥,你有白头发了......"

"是人都得老。"我下意识地揉了揉头发,"真是快啊,刚认识你的时候,哪想到会有这一天,眼睛花了,头发白了,我们却仍然能这样,握着手坐在一起。"

曾经深秋的北京,昏暗暧昧的旅店房间里,两个男人的羞涩,尴尬,混乱,争吵,直到不可分离,指间的烟灰寸寸剥落,那些冗长枯燥的光阴全都烧成了灰,变成了发间的斑白,到最后,生命里除了家庭这层薄弱却坚韧的血缘关系外,偌大世界,我也就只有他了。

也就只有他了。

"师哥。"他塞过来一只耳机道,"听首歌吧,可应景了。"

脍炙人口的那首《至少还有你》,他听的是哥哥翻唱的版本。那一年他长发束起,坦荡地将他的挚爱,唱给全天下的人听。原本是女声的歌被他唱出来,竟有几分飞蛾扑火般的悲壮和辉煌: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

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 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 形影不离

如果 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 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 就是生命的奇迹

也许 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 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 我总记得在那里

......

我们好不容易 我们身不由己

我怕时间太快 不够将你看仔细

我怕时间太慢 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第二卷完·敬请期待第三卷

=====我是鲜花饼的分割线=====

嗷!!我终于写完第二卷了啊啊啊啊!!!!!!

咳,云南大约是最甜的一季了,嗯这是热恋期......

第三站不打算单开一卷了,跟第四站合并,然后就到新疆了,然后就可以开虐了......诶我是不是说多了什么......

最后,真心推荐张国荣版的至少还有你,活活听哭......

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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