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沈辰牟并没有如他母亲所愿约段锦韵出来，反倒是这位段**不请自来，他不悦地蹙起眉盯着这位突兀闯进门的入侵者，"段**，我想我的助理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一个小时之前，沈辰牟让乔元致电段锦韵告诉她今天他不会过去见她，更不会去参加他母亲给安排的午宴，"如果段**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如我再给你解释一遍。"
　　"不用。"段锦韵伸手打住他，"我来是有别的事，沈先生不妨先看看这个，看完对我改观也说不准噢。"说着，段锦韵递给沈辰牟一个文件袋。
　　沈辰牟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没有多迟疑就接过了文件袋，里面是一份融资并购策划书，沈辰牟一页一页往后翻，脸色就这样渐渐地沉下去，等到全部翻完时，沈辰牟的面色已经黑得不行，这份策划书是沈氏的，只有沈氏的高层知道，现在却落到了段锦韵一个外人手上，他不由质问她，"你到底是谁？这份策划书怎么会在你手上？"
　　段锦韵唇角微微上翘，她不急不缓地开口，"我就说你会对我改观，你还不信。"见沈辰牟不说话，只狠狠瞪着她，段锦韵继续从容不迫地开口，"沈先生，我们谈一个条件如何？"
　　"什么条件？"
　　"自然是互惠互利的条件。"段锦韵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包里拿出另一个文件袋，"你帮我整垮顾之昔，我帮你融资。"
　　"理由呢？"
　　"我恨他。"
　　对一个人的恨从来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是由爱衍化而来。沈辰牟虽然不清楚段锦韵和顾之昔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情仇，不过整垮顾之昔和他的意向一致，值得考虑，"为什么找我合作？"明明可以整垮顾之昔的人很多。
　　"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陆轻浅的前夫。"
　　听到某个称谓，沈辰牟愣了一下，他原以为段锦韵不过是个人如其名婉转低回的女子，不料却是个狠戾角色，他的声音冷了几个度，"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要补充一条，不准伤害她。"
　　这个她自然是指陆轻浅，"国民好前夫？"段锦韵嗤嗤笑了一下，"放心，她不是我的目标。"
　　沈辰牟面无表情不再回复，等到段锦韵走后，他吩咐乔元务必派人紧盯着段锦韵，毕竟这世上可信之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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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陆轻浅一直心绪不宁，总觉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事实上一切都相安无事，她劝解自己是情绪太过紧张所致，放轻松了就好，然而说放松也并非易事。
　　陆轻浅在陆家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之下决定留在A市，她将自己的这个决定告知罗佳佳时，遭到了她强烈的控诉，"陆轻浅，你没有心！你们都走了，我多无聊，要不你把拾光留给我？"
　　陆轻浅虽然无比汗颜罗佳佳的遣词造句，但还是好心开导她，"佳佳，你还有许医生呢！"
　　"哎，别提他了，说起来一堆火。"罗佳佳和许医生前段时间刚闹了别扭，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起他，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陆轻浅的辞职手续还有拾光的转学手续都需要陆轻浅回A市办理。
　　"过几天吧。"具体哪天回去陆轻浅也不确定，离职申请报告已经通过邮件发给院里了，就等通知，通知什么时候下来，她也就什么时候回去。
　　"回来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记得把拾光带上。"一想到久日不见的小家伙以后都见不上了，罗佳佳想想就心酸。
　　"好的，一定会的。"陆轻浅允诺了她，顺便叫来在一旁玩耍的儿子给罗佳佳一颗定心丸，自己则去收拾行李。
　　回去主要是办理一些交接手续，不会待很久，行李不多，稍微收拾收拾就差不多了。拾光还在和他的佳佳阿姨侃大山，陆轻浅一个人无聊，随便去陆时遇房间找了张碟来看，吕克贝松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好多年前的片子。
　　当年陆时遇被娜塔丽迷得不要不要的，而她则对那个饰演反派stansfield的男人情有独钟，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喜欢上一个癫狂的神经质男人，而不是像别的女孩一样倾心里昂，或许真如陆时遇所说她心理变态吧。
　　"气死我了！"陆时遇扯着领带骂骂咧咧进来，见到陆轻浅在这，一愣，"你怎么在这？"
　　陆轻浅指了指投影屏，"看电影啊！"
　　陆时遇顺势看了眼屏幕，调侃她，"呵，您兴致真好。"陆时遇扯着领带去了衣帽间，等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家居服，他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和陆轻浅一道看电影。
　　电影的剧情两人早已烂熟于心，所谓的看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今天没去爷爷那里？"
　　"去了，大伯母和奶奶在那照顾着，就先回来了。"
　　"拾光呢，怎么没看到他？"
　　"应该在屋里玩吧。"
　　"你这妈当得可真走心。"
　　"儿子听话，我有什么办法。"
　　"嘿，夸你两句还得瑟上了！"
　　"羡慕，你也生一个去。"
　　"一个老光棍，谁给我生。"
　　"哥你吱一声，A市多少姑娘排队等着嫁你。"
　　"呵，才一个A市，按你哥这模样，少说也得一个省。"
　　说罢，陆时遇自信地向后捋了捋头发，而陆轻浅只剩满脸的无语。
　　"哥，你和今今她......"陆轻浅忍不住打听起自己的好友闺蜜来，这两人明着暗着的暧昧不知多少次了，每次见着他们有苗头了，没几天苗头就"旱死"了，外人替他们干着急，两个当事人却是无所谓。
　　"挺好的呀。"陆时遇随口答了一句，明显地敷衍了事。掩饰背后肯定是有故事，陆轻浅也不忙着戳穿他，万一她剃头挑子一头热，反倒给她哥帮了倒忙，到时候陆时遇还不得打死她，关于岑今的话题就此终止。
　　电影也正好进入尾声，最后的画面是娜塔丽饰演的玛蒂尔达在里昂死后将他的盆栽种植到了大地上。看完之后，陆轻浅胸口闷闷的，不知是不是受了电影的感染，晚饭她吃了一点点就没了胃口，饭后领着拾光散步的任务最后只好拜托陆婠。
　　陆婠自然是欣然接受，只要事关她亲爱的小侄子，她都不会拒绝的。
　　————
　　从医院回来后，陆轻浅住的都是陆家主宅，寸金寸土的东城别墅区，又圈了大半个足球场大的院子，平日饭后，陆轻浅喜欢拉着拾光沿着路灯走上一个来回。拾光小朋友则喜欢一盏一盏地数路灯，数着数着就数错了，陆轻浅爱怜地抚着他的头笑他是"小笨蛋"，"小笨蛋"不服气，蹭蹭蹭跑回去重数一次，如此反复不知多少遍，母子俩也不嫌厌烦。
　　今日换了陆婠，小家伙的数灯的兴趣也不减，一盏一盏沿途数，"一、二、三、四......"专心致志的模样让陆婠忍俊不禁，她勾了勾小家伙的鼻子，"哇，我们拾光好认真，来，告诉姨姨要怎么奖励你才好？"
　　"姨姨，拾光想吃彩虹糖。"拾光扑闪着大眼睛渴求道。
　　"好的，姨姨明天一定给你带很多很多彩虹糖回来。"陆婠打着包票，她可不希望让小侄子失望。
　　"谢谢姨姨。"拾光是个懂礼貌的小绅士。
　　"那亲亲姨姨好不好？"陆婠凑上自己的脸颊讨亲亲，拾光"吧唧"一下便亲在她脸上。
　　姨侄俩手牵手继续往前走，远处驶来的车子的大灯照在他们身上，尽管远光灯换成了近光灯，还是又略微的刺眼。陆婠抬手挡着眼睛，有些不满地盯着那辆车子，直至车子停在她和拾光的面前。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人，他的身形在路灯下显得异常高大挺拔，陆婠还没分辨出是谁，拾光已经惊呼出声，"叔叔！"
　　叔叔？哪个叔叔？陆婠怔忪了一下，眼前这人哪是什么叔叔，分明就是拾光的爸爸沈辰牟，她愣愣地开口，"姐......姐夫......"
　　沈辰牟微微颔首，"婠婠，你好。"说完，他下意识朝陆婠身后看去，然而她身后并没有人。
　　陆婠看出他的意图，向他解释道，"我姐人不大舒服，没出来。"
　　"哦。"沈辰牟轻轻应了声，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他微蹲下／身子，与拾光对视着，"拾光，你想叔叔吗？"
　　拾光歪着脑袋思索了很久，"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可以告诉叔叔为什么吗？"沈辰牟引导着拾光继续往下说。
　　"拾光想叔叔，但是叔叔没来看拾光，拾光就不想了。"
　　童真的话语惹得沈辰牟心口暖暖的，又有丝丝愧疚，他揉着拾光浓密的头发承诺他，"叔叔以后一定常来看拾光。"
　　"可以和拾光拉勾勾吗？"拾光伸出小手指，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当然。"沈辰牟伸出的小指勾住拾光的，他的大拇指贴着拾光的大拇指，盖章，礼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中了一种叫太子妃的毒，今天是发放解药日，蠢九解毒去了～咱们明日再约～么么哒～

　　

28、第二十八章

　　尽管以陆时遇为首的陆家人极度不待见沈辰牟，陆婠对这位姐夫倒是非常待见，"姐夫，你来我们家是......"
　　"路过而已，顺便过来看看。"
　　这拙劣的借口，陆婠显然不信，无论是沈宅还是公司，离陆家主宅远得可不止一点两点，陆婠也不揭穿他，"我姐应该在屋里，姐夫，进去坐会吧。"
　　沈辰牟面上闪过迟疑，声音却是坚定的，"好。"
　　说完，沈辰牟抱起拾光，率先迈开步子向屋里走，陆婠则跟在他身后半步开外的样子。她看着眼前父子俩有爱的场景，很是动容，她虽不明白为何拾光叫沈辰牟叫的是叔叔而不是爸爸，但有一点她明白得不能再明白，沈辰牟必然还爱着她堂姐陆轻浅。
　　当年沈辰牟和陆轻浅离婚的细节，陆婠听陆时遇谈起过，说沈辰牟是为了报复才娶得她姐，后来沈辰牟的阴谋败露，两个人就离婚了。不过，鉴于陆时遇对沈辰牟的不待见程度，陆婠对陆时遇的解释半信半疑，倘若沈辰牟对陆轻浅没有情，他又何必在现在这个关头跳出来帮助陆氏。
　　"陆婠你干什么呢，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陆时遇的一声大喝唤回了陆婠有些纷乱的思绪，她差点忘了家里还有个与沈辰牟不对盘的陆时遇在。
　　"哥，姐夫他......"陆婠试图解释。
　　陆时遇不由分说打断她，"谁是姐夫，他们俩早就离婚了，拾光，过来舅舅这里。"他朝拾光伸出手。
　　拾光第一次见到陆时遇凶人，显然被吓坏了，他怯怯地拥着沈辰牟的脖子不愿松手。陆时遇强行将拾光从沈辰牟身上拽下来，拾光当即大哭嚎啕起来。
　　"哥，你干嘛！"陆婠狠狠瞪了眼陆时遇，而后蹲下来安慰拾光，"拾光不哭哈，姨姨给抱抱。"
　　沈辰牟第一次见到儿子哭，心疼得不得了，语气里也充满了怒意，"陆时遇，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陆时遇也正懊恼着吓坏了小外甥，被沈辰牟一吼，火气也大起来，"我就是看你不爽，怎么的！"
　　说话间，两人便对打起来，不同于医院里的不还手策略，沈辰牟招招回击，一招比一招狠。小孩子的哭声，男人的打斗声，家具的倒地声，各种声音混杂，陆轻浅闻声赶来，只看到满地的狼藉，两个挂彩的男人以及满脸泪痕的小拾光。
　　"妈妈！"拾光的一声呼唤好似视频播放的暂停触发键，两人齐齐住了手，陆时遇的拳挥出去了一半，他不解气地将剩下的半拳打了个彻底，这一次，沈辰牟一点没还手，结结实实挨了一拳，颧骨那边一下子便红肿起来，看着怪瘆人的，他啐了口血，满嘴的血腥味。
　　陆时遇也好不到哪去，他抹抹嘴角，血也不少，两人就这样互相不服气地对峙着。
　　"哥，我扶你去上药。"陆婠很有眼力见地上前去搀着陆时遇，而后用眼神示意堂姐赶紧带沈辰牟走。
　　陆时遇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沈辰牟以及无动于衷的陆轻浅，哼哼哧哧由陆婠扶着走了。
　　"妈妈，叔叔流血了。"拾光拉着陆轻浅的衣角，指着沈辰牟同她说，"你帮他呼呼好不好？"
　　平常拾光跌倒摔伤了，陆轻浅习惯在给他涂完药膏后呼呼，小家伙此刻理所当然地以为"呼呼"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沈辰牟一边感激着儿子的贴心，一边惆怅着陆轻浅定然是不会怎么做的，就听见陆轻浅声音淡淡开口，"过来上药吧。"一时间，沈辰牟脸上满是诧异，不过马上被狂喜代替。
　　陆轻浅选择性忽视了沈辰牟的表情，她领着拾光在前头带路，她将沈辰牟带至二楼的客房，自己则去找药箱，留下拾光陪着他。
　　拾光牵着沈辰牟的手，俨然小大人的作派，"叔叔，你坐在这里，拾光给你去倒水。"
　　沈辰牟哑然失笑，他拉住拾光的手，告诉他，"叔叔不喝水，拾光留下来陪叔叔说说话就好。"
　　小家伙思索了一会，才应好。
　　陆轻浅提着药箱回来时，父子俩正有说有笑，不晓得沈辰牟说了些什么，拾光咯咯笑着扑进了沈辰牟怀里，沈辰牟则是几不可闻地发出了抽气声，显然是压到伤处了。
　　"拾光过来这里。"陆轻浅将药箱放在茶几上，唤起拾光，拾光听话地起身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陆轻浅给沈辰牟上药。
　　凉凉的膏体涂抹在有些灼热的伤处，酥□□痒的不晓得是药效挥发，还是眼前人的呼吸所致。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她，呼吸相闻。沈辰牟忍着心下的悸动，问她，"轻浅，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沈辰牟，就算我原谅你，又能改变什么呢？"陆轻浅避开了他火热的目光，专注给他搽药。
　　这么说还是不愿意原谅，沈辰牟苦涩一笑，没有继续逼迫她，而是适时转移了话题，"陆氏所需的资金下周就能到账，会以是拾光的名义入股。"
　　陆轻浅呼吸一滞，以拾光的名义入股，这其中的目的她再清楚不过，无非是让陆家人不用还这笔款，可她不想欠着他，"沈辰牟，你用不着这样做。"
　　"不要误会，这不是补偿，如果你要这么想也没关系。"沈辰牟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这些，就当是拾光提前支取了遗产。"
　　沈辰牟风清云淡地说出"遗产"两字，陆轻浅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她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不知道还有没有信心能承受他的离开，潜意识里陆轻浅仍然将沈辰牟归为至亲，面上却佯若无事什么也不说。
　　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是沉默着不说话，一个默默地搽药，一个默默地让她搽药，直至最后一个伤处也搽上了药，陆轻浅才停手。
　　她合上药管盖，拧紧，而后一管管悉数放回药箱内，她抬头忘了眼墙上的壁钟，已经9点15分了，超了拾光的入睡点十五分钟，陆轻浅催促小家伙，"拾光，你该去睡觉了，快去躺着等妈妈。"
　　"拾光今天能和叔叔睡吗？"小家伙央求道。
　　"不能。"陆轻浅义正言辞拒绝了小家伙，意识道自己口气凶了点，她放软了声音同小家伙说，"叔叔他要回家。"
　　"对，叔叔要回家了，拾光要乖乖地听妈妈的话。"沈辰牟对上陆轻浅的视线，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而后他像个完成了任务急急讨赏的小孩，"等下，你送我。"
　　"乔元会来接你的。"回避是无声的拒绝，沈辰牟也没强求她，只同她说，"Y市，我会陪你们去。"
　　是通知，而非征求意见，陆轻浅明知道沈辰牟有那样的本事不通过她本人知晓她全部的行程，心头隐隐还是有些不快，凭什么他可以肆意侵犯她的隐私，而她却没什么办法阻止，那样的感觉很不好，可是她又无能为力。
　　"慢走不送。"不，她还是有些能做的，比如甩脸色给沈辰牟看。
　　沈辰牟盯着陆轻浅抱着拾光头也不回的背影，内心竟然没有惆怅，反而是有些欣喜，她对他还有气，说明等气消了，一切也都好了，沈辰牟如是幻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沈陆一家三口同框，不晓得现在的拾光是否依然被你们喜欢呢？记得留评告诉蠢九，你们是蠢九更新的最大动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