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õ lâm - end

不上来。而他肥肥的手指上有一支蓝宝石的戒指,却竖出一枚尖锐的银针,针尖处泛着蓝光,一看就知道那是一种剧毒!他那戒指上的针尖,就恰巧抵住了邢幼苹的颈动脉,只要她想挣扎反抗,或是其他任何人企图抢救,他都可能以极简单的手法,轻易地用针尖划破她那娇嫩的皮肤!邢幼苹已惊得呆了,惊得忘了喊救命。亚马亦惊得呆了,惊得不敢出手相救。胖子冷笑道:「我知道你的身手够快,但是这次,你若想要救她,其实是在杀她!」亚马当然知道这句话绝对不是虚言恫吓,眼下他绝对不敢试图抢救她,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砰」的一声响,刚掀开的棺盖忽然又落下、合起。那黑铁汉全身上下,所有的动作、表情,全都在这一刹那间,骤然停止。他整个人就像是在这一刹那间完全冻结了。然后他的喉结上,慢慢地沁出了一滴血珠,转瞬间又已凝结。他眼神已死灰,张大的嘴中,用尽全身气力,只迸出了两个字:「唐山!」这两个字是用喊的,才喊出这两个字,他喉结上凝结的血珠就骤然进裂,一股鲜血喷泉般地喷了出来。他的身子往后倒下,鲜血一点点洒在他自己脸上。随着鲜血喷射出来的是一根八分长的毒针!唐山。这不是流浪在台湾岛国上的闽南同胞,口中所讲,心中所想,魂牵梦萦的故乡唐山。这是一个人的名字,亚马也听过这个人的名字。亚马回头再望向那挟持住邢幼苹的胖子,他却笑着点头道:「不错,我就是唐山!」亚马瞇着眼睛,细细的打量他,道:「你真的是唐山?」唐山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亚马道:「我听说最近在蜀中,新兴起一个家族叫做『四川唐门』?」唐山道:「不错。」亚马道:「我也听说这四川唐门,并没有甚么不得了的武功,却是使『毒』的能手!」唐山道:「不错。」亚马道:「听说这一代的唐门,最出色的是兄弟三个。」唐山道:「也不错。」亚马道:「你若是唐三,那么唐大和唐二呢?」唐山道:「唐大名叫唐达,唐二名叫唐尔,都相信自己武功非凡,下毒功夫天下武敌,就不甘心一辈子呆在四川,从去年起,就受了别人的蛊惑,到中原来闯名号啦......」亚马道:「他们现在人呢?」唐山道:「死了。」亚马道:「死在哪里?」唐山道:「死在武昌城里一家叫『美而廉』的川菜餐厅!」亚马道:「死在谁手上?」唐山道:「死在一个叫亚马的人手上!」亚马道:「我就是亚马!」唐山道:「我知道。」亚马道:「你还不过来找我报仇?」唐山摇头道:「我跟你没仇,就算有仇,我也打不过你,这一点自知之明我倒还是有的!」亚马叹道:「杀了你兄弟的人就站在面前,你竟然能忍得住不冲过来拚命,可见你城府之深,阴狠毒辣!」唐山道:「过奖!」亚马瞪眼道:「你既不打算找我报仇,你还抓住她干甚么?还不赶快把她放了!」唐山道:「放不得,她是我的救命护身符!」亚马冷冷道:「我如要杀你,只怕谁也护不了你!」唐山道:「那倒也是......」他已挟持着邢幼苹来到那口棺材之前,一手抓住棺盖,就打算要掀开来。亚马心中怦怦乱跳,他最耽心的事果然就要发生了。唐山一手握住棺盖,一手挟持邢幼苹,冷笑道:「『武林种马』的大名,我们在蜀中就已听说了,我唐家有位叔叔见过你,他一直就警告我们,说你不但武功绝对极高,而且机智、深沉、冷静!」亚马仍是冷冷地盯视住他,唐山笑了笑,又道:「我从未听过他这么样夸赞过任何人,他警告我们绝对不要去碰你......」亚马笑了,道:「你这位叔叔倒很有眼力!」他虽然在笑,笑得却并不愉快,因为他绝不希望别人太看重他。别人愈轻视你,就愈不会提防你,你就愈有机会。一个真正的聪明人,绝不会低估自己的敌人,却希望敌人会低估他。低估了自己的敌人,绝对是种致命的错误。若能让自己的敌人判断错误,就等于已成功了一半。这是亚马太多次出生入死所学到的教训,他永远不会忘记。偏偏他那位叔叔竟能将他看穿,而且用来警告他们唐家子弟......唐山却叹道:「只可惜我那两个狂妄自大的哥哥,偏偏忘了叔叔的教训,偏偏受了别人的蛊惑,偏偏以为一定有办法杀得了你......」唐山深深叹道:「任何人能杀的了亚马,立刻就会名满天下!」亚马却听得不寒而慄......武林种马第十四章 陆上龙王唐山只用力一捏,邢幼苹就痛得大叫。亚马惊道:「你要干甚么?」唐山奸笑道:「别怕别怕,还好这根毒针并没有伤到她......」邢幼苹却吓得不敢乱动了。唐山这才赞道:「这就对了,你千万不可乱动,你是我的护身符,你若乖乖的不乱动,你就绝对安全无事,你若无事,亚马就不会冲过来找我拚命......」邢幼苹却放声大喊:「亚马不用管我,快杀了他!」亚马却道:「不行,你千万不要乱动!」唐山笑道:「不错,我只是要告诉你们,我并不想与你们为敌,但我却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抓住那棺盖微一用力,那块厚而重的楠木棺盖,就已移开了半寸。他咬牙切齿道:「那个把我两个哥哥骗来送命的傢伙就是他邢云飞,而他自己却并未真正送命,而且很可能被薛神医救活!」唐家是最近才在蜀中崛起的一个势力,不是门派而是家族。这个唐家除了神秘又恐怖的「喂毒暗器」之外,并没有甚么了不起的武功。唐家的喂毒暗器中,以毒砂、毒蒺藜、毒针,这三种威力最大,毒性最强。江湖中人对四川唐门畏如蛇蠍,对这三种暗器,莫不闻之色变,因为所有中了这三种暗器之人,没有一个能活的下来!那是因为这三种暗器上所含的毒素,根本没有解药。不是他们不肯制作解药,而是连他们自己,也都还未曾研究出有效的解药来。所以即使是他唐家自己人,要是不幸伤在这种暗器之下,也只有眼睁睁的等死,毫无办法!这次的邢云飞能身里毒蒺藜而不死,也只因为亚马当机立断,处理得宜。即便如此,却还是个「活死人」似的,只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所以江湖中人,个个痛恨蜀中唐门之人。所以蜀中唐氏长辈也一再告诫他们的子弟,在实力未壮大之前,切莫任意离开蜀境,切莫任意招惹江湖人!所以唐山虽也雄心万丈,也只能乖乖地待在四川老家,终日吃喝,把自己养得肥肥的。他也知道两个哥哥终于禁不住中原的花花世界诱惑,终于瞒住唐家长辈,悄悄到中原去闯天下去了,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只因为唐达、唐尔二人是他的哥哥,而不是他的弟弟。哥哥要做甚么事,弟弟虽不敢苟同,也还是只有隐忍,既无法阻止,也不敢乱打小报告。他只有天天耽心,天天焦急。但耽心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听说他们是要对付亚马的。而唐山就不止一次听他叔叔说过亚马。唐山牢牢的记住叔叔的话,他是非常崇拜这位叔叔的。而他的耽心果然成真,当「美而廉」的老板派人把两具尸体运回来时,唐山就悔恨交加,惊怒不已!当唐家为了这两个年轻有为的子弟惨死而哀伤之际,唐山便已赶了来,在雷景光的府邸内,潜伏监视许久。他在侦察邢云飞的住处,他在等待机会亲手杀了他,为两个哥哥报仇。亚马他是绝对惹不起的,但是要杀邢云飞却绝对不是问题,问题是恰巧有三名杀手抢先来下手,又恰巧是亚马出现,将杀手击退。唐山惊讶的是,这个亚马非但不记仇,反而来保护邢云飞,甚至连夜将他劫了出去,装进棺材,顾了挑夫,亲自护送,要到熊耳山找薛神医,设法要将他救活!有亚马亲自护送,唐山再想下手已不是那么容易了,幸好是天假其便,鬼使神差,在这渡口茶棚,遇到这么样一场「红货」之争。亚马终于听出了一个大概,道:「这批红货有两方在争,你到底是帮哪一边?」唐山阴阴冷笑:「我两边都帮帮他们把对方都杀光!」亚马道:「这叫做鹳蚌相争,渔翁得利?」唐山道:「我却没有打算要这批红货黑货的!」亚马道:「那位装醉的老先生,明明已接住了黑铁汉射去的那一箭,为甚么要忽然逃走?这件事,我本来一直都想不通的。」唐山道:「现在呢?」亚马道:「现在总算是想通了......」唐山道:「他为甚么要逃走?」亚马道:「因为他虽然没有挨上黑铁汉的箭,却挨了你的喂毒金针!」唐山道:「哦?」亚马道:「黑铁汉天生神力,弓强箭猛,一箭射出,风声震耳!」唐山道:「那位仁兄的力气,实在不小。」亚马道:「那位老先生只听见了他的长箭破风之声,却没有注意到你的金针,也趁那一瞬间时机,发了出来,等他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唐山叹道:「的确太迟了。」亚马道:「蜀中唐家独门暗器的厉害,他当然也知道,为了保住性命,就不能不赶快逃走。」唐山叹道:「只可惜他那条性命,恐怕是很难保得住的......」亚马道:「你对付那四个挑夫的手法,大约也是一样吧?」唐山笑道:「那四个挑夫,虽然也是『十二飞鹏』里的,可是比起那位『老大』来,还差上一大截......我实在是多浪费了四根金针!」亚马道:「那么,黑铁汉呢?你根本可以让他走的!」唐山道:「不能,千万不能让他走。」亚马道:「为甚么?」唐山道:「因为那个坐地分赃的,恰巧是江南一位武林大豪......」亚马截口道:「雷景光?」唐山完全不置可否,只说道:「他老婆恰巧是四川人,跟我们唐家又带了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亚马瞟了邢幼苹一眼道:「其实就是邢云飞的姨妈!」唐山哈哈大笑道:「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这个一石二鸟,连环杀人的妙计,却是出自我的主意。」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和两个鲁莽不成器的哥哥不一样,我喜欢动脑筋,我做事一向讲究乾净俐落,绝不要留下任何麻烦。」亚马笑道:「只怕麻烦已跟定你啦!」唐山道:「我也会把整个事件的本末,前因后果,交代的清清楚楚。」亚马点头道:「你果然交代的够详细。」唐山道:「那么你已知道接下来我会怎么做?」亚马道:「我猜得出来。」唐山道:「你也知道你该怎么做?」亚马道:「我知道。」唐山眨眨眼道:「你还不快点去做?」亚马也眨眨眼道:「在我还没有做任何事情之前,我还是要先说一句话。」唐山道:「你说。」亚马道:「你要杀的是她的亲哥哥,所谓手足连心,到时候她一激动一挣扎,误触了你的毒针,你手上的护身符就会变成了一张废纸......」唐山一怔!果然出手如风,一指戳中了邢幼苹的「昏穴」。邢幼苹身子软倒,唐山的一只手就再也抓不住她,只能任她颓倒在地上。但是他还是伸出一只脚去,脚尖轻轻地点住她的「太阳穴」使得亚马仍旧是不敢轻举妄动。亚马显然也并不打算轻举妄动,反而缓缓地开始往后退开,一面道:「我跟这个邢云飞,非亲非故,非但没有半点交情,反而差点死在他手上,所以我只好自己退开,退到远远的,只要能盯得住你......」唐山道:「正该如此。」亚马道:「我退开,你放心杀他,为你两个笨哥哥报了仇,然后再挟持着邢幼苹回四川,直到你自以为完全的安全了,你就会放了她,或是杀了她......」的确有这个可能,所以唐山并没有答话。亚马道:「无论是哪种结果,你就已经没戏唱啦,就该换我当男主角啦,嘿嘿......」唐山皱眉道:「『嘿嘿』是甚么意思?」亚马道:「『嘿嘿』就是『偷笑』的意思。」唐山道:「你为甚么要偷笑?」亚马道:「因为从那一刻开始,也就是你们唐家要倒霉的开始!」唐山道:「哦?」亚马认真道:「邢幼苹若是活着而平安的回到我手中,我就会开始缠住你们唐家五十天,否则我发誓会缠上一百天!」这个癡肥的大胖子开始有点喘气了。亚马道:「我会让你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会让你每天至少瘦下十斤!」亚马斜眼打量他,道:「以你目前的吨位来看,大概熬个七、八十天,瘦掉七、八百斤,就可以成为蜀中第一美男子啦......」唐山气都喘不过来了。亚马继续道:「这一百天里,我一定有办法远远地盯住你,而又绝对不会让你找得到我,所以就算你已经后悔想爬到我面前来叩头求饶,都没有机会!」唐山道:「我为甚么要求饶?」亚马道:「因为我会在暗中下手,每天宰一个你们姓唐的,不管男女老幼,不管他跟你甚么关系,只要他姓唐我就宰!」唐山怒道:「他们跟你又没有仇!」亚马道:「却是你惹得祸!」他悠然道:「你们蜀中唐门,向来以阴险狠毒出名,江湖中人早已恨之入骨,早就有打算将你们连根拔除,免得将来有一天,等你们更壮大,为害更烈......」唐山眼中露出了杀机。亚马却赫然大笑道:「天下无人不知我亚马是个彻底的自大汉,我连姓甚么叫甚么都不知道,我也更不打算娶妻生子,所以你如想要弄个甚么可以要胁我的人,只怕是白费工夫......」唐山咬牙道:「你敢!」亚马又开始再往后退,道:「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放了邢幼苹,放过邢云飞,赶取滚回你的四川去,绝对不要妄想踏人中原一步,我也就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亚马虽然一面后退,一面心头却怦怦乱跳。他的狠话已经说出,他也真的有能力做得到,但是他会这样做么?就算他真的狠下心来把所有姓唐的杀光,可是没有了邢云飞,他又如何再找线索,救回鱼玄玑?亚马极力保持冷静,一步步往后退开,眼睛却极耽心地盯住唐山。这个阴沉毒狠的唐山,脸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着,显示他的内心也反覆地挣扎煎熬着。「宇内十大高手,亚马尚未排名!」有关这个「武林种马」的传奇故事,他已经听得太多了。事实上唐达、唐尔加上邢云飞,三个人在极度详细的规划之下,暗杀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变成了两个半尸体!两个半尸体,两个是他的两个哥哥,半个就是现在躺在这棺材里的邢云飞......突然他灵机一动,一面悄悄地再移开一线棺盖,悄悄地探入一只手去那只带着有毒针戒指的手,一面却大声道:「你把邢云飞装进棺材几天啦?」亚马道:「你不是都在暗中盯着的么?」唐山道:「三天,这三天来你有没有再看过他?」亚马皱眉道:「你甚么意思?」唐山道:「三天前他还是活的,可是现在呢?他可不可能已经死透了?」亚马怒道:「你胡说些甚么!」唐山道:「好,我不胡说,我惹不起你,我投降!」亚马道:「哼!」唐山道:「我放了邢幼苹,我放过邢云飞,我回四川去......我们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亚马不禁看些惊喜,他这一赌,终于又赢了!其实他因为已退出了相当的距离之外,又因地势并不平坦,隔着棺材,他竟未能瞧见唐山的手已经探入棺盖移开一道小缝中去。他小心翼翼地往内探去,他只要触及到邢云飞,只要活死人就要变成真尸体啦!亚马如果并未亲眼瞧见,就绝对无法将邢云飞的死亡责任,硬加在自己头上,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啦。他的手已悄悄伸入棺内。他戒指上的毒针,有如毒蛇的利齿。他的心是不是也像蛇一样的毒?他的眼睛仍在注意着亚马,他的脸上仍要表演出一种虽不服气却莫可奈何的表情......突然他尖叫一声,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缩手往后跃退。在跃退中他匆忙一瞧自己的手背,已被一种尖锐多刺的东西,刺到几个血孔。更因他猛然缩手后退的关系,更被那些尖锐的刺,划破好几道血痕!手背上一阵又痒又麻,他惊急大叫:「毒蒺藜!」亚马大吃一惊,急纵而至。同一时间,棺盖「砰」地翻开,一个全身素黑衣裳的女子,从棺内一跃而出。棺盖以巨大的力道「砰」然撞中癡肥的唐山,将他那几百斤的一团肥肉撞得仰天跌倒,接着一点泛着墨蓝光芒的暗器又疾飞而至,「噗」地射入唐山的喉中。所有的惊变只在一刹时间发生,唐山万万也没有想到棺材内躲着的不是「红货」而是一个人。他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死在自己最拿手的唐门三种最毒的暗器之一「毒蒺藜」下!亚马又惊又喜,道:「鱼玄玑,是你?」鱼玄玑横身护在棺材前,应道:「不错,是我。」亚马扶起倒在地上的邢幼苹,出手解开她被制住的穴道:「你还好吧?」邢幼苹急切地奔去探视棺材内的邢云飞,幸好他仍安然熟睡,安然无恙。再看那倒地而亡的唐山,喉间污黑的一滩血,翻着两只死鱼眼睛,似乎是死不瞑目。亚马叹了口气,事情会发展成这种结局?实在出人意外,叹道:「我正在耽心怎么样才能找到你......你怎么会在棺材里的?你怎么会有唐门的毒蒺藜的?」鱼玄玑叹道:「这枚毒蒺藜就是你从邢云飞身上挖出来的那一枚,是『十二飞鹏』把我绑架去的,而他,正是『十二飞鹏』的老!」邢云飞是「十二飞鹏」的老,却一直不让妹妹邢幼苹知道,仍旧寄居在他们的姨丈雷景光家中,仍旧在表面上为雷景光跑脚办事......他是雷景光最倚重的人手,但是为了对付这亚马,十二金就折损了「铁面判官」与「勾魂手」折损在鱼玄玑的一名保镖「手勾魂」的手上!邢云飞实在低估了亚马的实力,可是那时的他,只看到了亚马的运气,道:「好运气的人绝不可能一辈子都有好运气,总有一天他的运气会变坏的。」于是邢云飞再次出面诱开了亚马,调虎离山之后「十二飞鹏」中的四个,就下手劫走了鱼玄玑,用来要胁亚马。谁知道这个年轻英俊的老,一见鱼玄玑的美色,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慾,竟趁她还在昏迷之中,将她奸污了。待得鱼玄玑从痛楚中醒来,生米已煮成了熟饭,情急之下就要自杀。邢云飞立刻制住她的穴道,再苦口婆心地哀求诉说,发誓要与她天长地久,厮守终老......女人就是女人,一旦失身于他,也就终于被他的甜言蜜语所哄骗,怜其癡,悯其情,决定与他终身厮守,展示她「玉清教徒」的身份,要求邢云飞一定要答应与她歃血为誓,种下「忠贞不二,从一而终」的毒誓。就在这时,突报曰:唐达、唐尔来访。邢云飞对鱼玄玑说去办一件事,立刻就会回来,再来歃血也不迟......鱼玄玑只好在「飞鹏堡」中苦等,心中有不祥预感,苦苦哀求他的飞鹏兄弟暗中协助,暗中保护!她当然万万也想不到,她这个决定以身相许的郎君,要去对付的竟是她玉清教的令主!她更万万想不到的是,飞鹏帮的兄弟们,带回来的是这枚毒蒺藜!噩耗并未将鱼玄玑击倒,她暗中祈求上苍保佑,也许有一天奇迹会出现,邢云飞会康复。她也故意不与玉清教联络,她已打算好了,只要邢云飞一死,她立刻自杀,了却残身!果然有奇迹出现,飞鹏帮的兄弟来报曰:亚马将邢云飞劫走,要送到熊耳山去找「薛神医」!但是他们能平安到达吗?这一路上有多少人会来要邢云飞的命?亚马叹了口气,道:「所以你就悄悄的躲入棺材内保护他,而『十二飞鹏』扮成挑夫,沿路保护......」鱼玄玑道:「只可惜这一役,原来只剩下九个半飞鹏,又折损了五个......」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短管,向亚马道:「你的手劲比我大,你帮我把这管子弹上天去!」亚马看出这是一枚铁制的知笛,便扣在中指之上,运劲往天上弹去。只听一阵尖锐的啃声,从管中发出。亚马手劲果然非凡,那小管直射上天去,几乎目不能见,仍鸣鸣地响个不停。亚马笑道:「这是你们的联络信号?」鱼玄玑道:「还有四名飞鹏在附近,准备随时接应。」亚马道:「最后一名敌人已被你消灭,还接应甚么?」鱼玄玑道:「你还要不要救他?」亚马叹道:「我原是打算救醒他,好打采你的去向......」鱼玄玑低声道:「如今我已现身,你就可以不必救他了吗?」亚马不但由她眼神中读到祈求之色,更由邢幼苹眼中读到哀怜,不由得叹口气道:「我当然还是要救他......」鱼玄玑喜道:「这就对了......」随之神情一黯。突然远远的坡陵上,如飞般出现四条人影,一面呼啸一面奔来。鱼玄玑道:「是他们来了。」亚马道:「来得正好,你这位老公,正好需要四名挑夫!」到熊耳山的这条路,对亚马来说是旧地重游了。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狗熊岗。再越过几座村镇,就是那条水流湍急的小河了。那棵大树依然浓荫如盖,正是那日助老渔翁钓起一条金色巨鲤之处。现在只要沿着这条小河逆行而上不到五里,就该是那薛神医的「黄梅庄」了!天气实在太热,亚马决定让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捧起清凉的河水喝了个饱,亚马突然吸吸鼻,兴奋抬头。邢幼苹笑道:「你是不是闻到甚么味道了?」亚马抬眼望见前面竟有炊烟,空气中飘来肉香,笑道:「居然有人在这里郊游烤肉。」鱼玄玑道:「而且是特制的酱料。」邢幼苹道:「我们这里不知道有人肚子饿了没有?」亚马见她一脸促狭相,知道她反正是要拿自己开玩笑,倒不如坦白承认道:「这里面最好吃的人是我,最游手好闲的人也是我......」鱼玄玑也笑道:「脸皮最厚的人大概也是你......」亚马起身道:「那么,当然是该由我这个脸皮最厚的人出马,去向他们分一些......」邢幼苹也一跃而起,道:「我也去。」亚马道:「你去干甚么?」邢幼苹道:「因为我耽心。」亚马道:「又不是去跟人打架,你耽心甚么?」邢幼苹道:「别人野餐烤肉,所准备的本来就不多,能分给我们的就更少,我耽心有个脸皮厚的人,会自己吃饱了再空手回来!」亚马又好气又好笑,却无法反驳,因为他心里正好是这样想的。鱼玄玑个性不像邢幼苹那样刁蛮,只是微微笑着,道:「希望他们烤得肉够多......」突然她的微笑凝结了。因为有炊烟的那个方向,慢慢地走来一个人。这人很高、很瘦。身上穿着一件颜色很奇特的长衫,竟是惨碧的颜色。他的脸也阴沉得像他的衣裳一样,一双眼睛却黯淡无光,像是两个没有底的黑洞,连眼白与眼珠子都分不出来。他竟是个瞎子。但他的脚步却很轻,就好像在脚底下生了一双眼睛,绝不会踩到石头,更不会掉进洞里......他背负着双手,慢慢的走了过来,脸色虽然阴沉,神态却很悠闲。邢幼苹忍不住,问道:「阁下就是前面郊游烤肉的人,你们烤的肉够不够多?」碧衫人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邢幼苹皱着眉头,道:「难道这人不但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聋子?」郊地里都是野花,初夏里开得正艳。野蜂、小蝶穿梭飞舞,世间充满了生命活力。这本来就是个适合郊游踏青的时节,碧衣人洽着野花小径走过去,又走了回来,深深地呼吸着。他虽已无法用眼睛欣赏花的鲜艳,却还能用鼻子来领略花的的芬芳。也许他能领略到的,有眼睛的人反而领略不到。他沿着野花走了一圈,一句话都没有说,又慢慢的走了回去。空气中烤肉的香味更浓了,还带着甜甜的蜜汁香味,果然是特制的酱料。邢幼苹道:「看来他的烤肉已经能吃啦......」鱼玄玑却道:「奇怪......」邢幼苹道:「甚么奇怪?」鱼玄玑道:「他怎么知道这里有野花?」邢幼苹道:「他的鼻子当然比我们灵得多。」鱼玄玑道:「可是这么浓的烤肉香里,他怎么还能闻得到花香?」邢幼苹道:「那是因为......」她正转头向那片野花望去,忽然脸色大变。本来开得好好的野花,就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全都枯萎。彩色缤纷的花办,竟已赫然变成了乌黑色的,有风吹时,就一瓣瓣落了下来。野蜂、小蝶死了一地,原来充满生命的野地,刹时变成了一片毒场。邢幼苹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刚才那个人放的毒?」亚马道:「哼!」邢幼苹道:「难道这个人是条毒蛇,只要他走过的地方,连花草都会被毒死?」亚马道:「只怕连毒蛇都没有他毒。」邢幼苹道:「不错,本来我以为蜀中唐家三兄弟,已是天下使毒的第一高手,可是他们和这个人一比,好像还差了很多。」鱼玄玑道:「还差很多?」她不是在问邢幼苹,他只是在提醒她,道:「唐门的人,下毒还得用东西帮忙,还得下在食物、酒水里、兵刀暗器上;但这人下毒,却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彷彿在呼吸之间,就能将人毒死!」邢幼苹不禁吓得浑身战慄,道:「这个人是谁?他跟我们这里的哪一个有仇?他为甚么要到我们面前来示威?」没有人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没有答案,第二个问题又来了。炊烟的那边,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人很矮,很。身上穿了件鲜红的衣服,圆圆的脸上,红光满面,好像比他的衣裳还红。他也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了过来,神情看来也很悠闲。这次没有人再问这人来干甚么的了,却全部瞪大着眼睛,盯着他瞧。这儿的花反正已全被毒死了,看你还有甚么花样能玩得出来。这红衣人,居然也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只是顺着山径,慢慢的踱了一圈,就扬长而去,非但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玩一点花样。但地上却多了一圈脚印,每个脚印都很深,每个脚印都像是用力刻出来的。不管他踩到的是坚硬的石头,还是结实的泥地,每个脚印不但一样清晰,而且一样深浅!邢幼苹望着亚马,叹道:「我宁愿让大众来踩我一下,也不愿被这人踩上一脚,你呢?」亚马道:「我两样都不愿意!」她并没有笑多久,因为旁边又来了一个人。这次来的是白衣人,一身白衣如雪,脸色也冷汗得像冰雪。别人都是慢慢的走过来,他不是。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一阵风吹过,他就随风飘了过来。就在这时,他忽地双手上扬,一挥一舞。在他挥舞之间,双手之中发出一股强劲的罡风,震得这棵大树的枝叶一阵摇晃!落叶纷飞,有如一阵飓风扫过......他双手突地一收「卡嚓」一声,远在他两丈外的一根树枝,竟应声而折!亚马不由脱口赞道:「好功夫!」白衣人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随着一阵轻风,他又飘然不见。邢幼苹脸都吓白了。就在这时,有人沉声道:「『武林种马』亚马公子在哪里?」两丈外的溪水边上,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褐衣老人,手里拿着一张大红帖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亚马道:「我就是。」褐衣老人道:「这里有一张请帖,是专程送来请亚马公子的。」亚马道:「有人要请我吃饭?」褐衣老人道:「正是。」亚马道:「只请我一个人?」褐衣老人道:「我们准备的是一整桌的丰盛酒席,随便你带多少人去都吃不完的!」亚马笑了,道:「甚么时候?」褐衣老人道:「就是现在。」亚马道:「甚么地方?」褐衣老人一指炊烟道:「就在那里!」亚马道:「那倒方便得很。」褐衣老人道:「不错,的确是方便得很,亚马公子只要转过这个弯,就到了。」亚马道:「主人是谁呢?」褐衣老人道:「主人已在扫杨以待,亚马公子只要去,就一定知道是谁了。」亚马道:「既然如此,又何必专程送这请帖来?」褐衣老人道:「礼不可废,请帖总是要的,就请亚马公子收下。」他的手一抬,手上的请帖就慢慢的向亚马飞了过来,飞得很稳、很慢,简直就好像下面有只看不到的手,在托住送来的一般。亚马伸手接住,竟也毫不费半点力气,对方完全没有要藉此考较武功的意思。亚马笑了笑,才淡淡地说道:「原来阁下专程送这请帖来,为的就是要我们瞧瞧阁下这手气功的。」褐衣老人沉着脸道:「亚马公子见笑了。」亚马也沉下脸,道:「刚才还有几位,也都在这里露了几手很漂亮的武功,阁下认不认得他们?」褐衣老人道:「认得!」亚马道:「他们是谁?」褐衣老人道:「你又何必问我?」亚马道:「不问你问谁?」褐衣老人忽然也笑了笑,目光有意无意间,瞟了鱼玄玑一眼。亚马也不禁跟着看了鱼玄玑一眼,这才发现鱼玄玑的脸色,竟已苍白的全无血色。难道这些人来找的,竟是鱼玄玑?褐衣老人已走了。他走的时候,亚马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再问。每个人都已看出,今天来的这些人,必定和鱼玄玑有点关系。但却没有人问鱼玄玑,因为她如果不想说,就必定有不能说的原因。她既然不打算说出来,又何必定要去问?所以大家甚至连看都避免去看她,免得她为难。邢幼苹甚至故意去问亚马,道:「你说他刚才露的那一手是气功,是哪种气功?」亚马道:「气功就是气功,只有一种。」邢幼苹道:「为甚么只有一种?」亚马道:「气功就是以内力发出来的无形之功,无论你怎么变化,无论你叫它甚么名字,气功就是气功!」邢幼苹道:「但是总也有好的和差的之分吧?」亚马道:「甚么是好的?甚么是坏的?怎么来分好坏?」邢幼苹道:「这我倒是懂,好坏是一种比较......」亚马道:「这就对了,不管你用哪一种,不管你用甚么名称,能克敌致胜的就是好的,所以,气功如果到了他这种境界,就已经不须要甚么种了......」他却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不知道他是谁?来自何处......」鱼玄玑再也忍不住接口道:「我知道,他叫强龙!」亚马骇然道:「强龙?『天外八龙』之一?」鱼玄玑道:「刚才那三个也都是。」亚马道:「既然是『天外八龙』现身,那么这帖子的主人,当然就是鼎鼎大名的『陆上龙王』?」鱼玄玑道:「帖子就在你手上,你何不现在就去当面问问他?」亚马道:「你呢?你不去么?」鱼玄玑道:「『陆上龙王』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去行么?」鱼玄玑转身向四飞鹏道:「把棺材抬了,咱们就真的去吃他一顿!」转过那个弯,就应该看到薛神医的「黄梅山庄」。黄梅山庄后面就是山脊,根本无路可通。前面的路径上竟出现一排十余座巨大的帐棚,这十余座帐棚各自占据着有利的位置,恰巧就把山壮对外的交通全都堵死。只有真正懂得策事攻防的将领,才懂得这种行军布阵的要领。如果这里的主人真的是「陆上龙王」他就显然是位久经阵战的沙场老将。这些帐棚的形式很奇特,有几分像关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几分像行军驻扎用的营帐。每座帐棚前都起了一堆火,火上烤着整只的肥羊,用铁条穿着,慢慢的转动着。一个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将已调好的佐料,用刷子涂在肥羊身上,动作轻柔而仔细,就像是个母亲在为她的第一个婴儿洗澡一样。最中央的那座帐棚最大,也最豪华,正搭建在路中央。那个威名显赫的「陆上龙王」就坐在那帐棚正中央的一张虎皮软榻之上。他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斜倚在那张软榻之上,盯视着亚马,就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两个洞来。连亚马自己都觉得脸上似已真的被盯出了两个洞来。亚马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眼睛,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人。他想像中的「陆上龙王」也不是这样子的。「陆上龙王」应该是个甚么样的人呢?当然一定很高大、很威武、很雄壮,紫面长髯,狮鼻海口。也许已满头白发,但是腰杆还是挺得很直,就好像你在图画中看到的天神一样。他说话的声音,也一定像是洪钟巨鼓,可以震得你耳朵发麻,等到他怒气发作时,你最好的法子,就是立刻躲得远远的!亚马甚至已准备好来听他发怒时的怒吼声。可惜他想错了。他一看到这「陆上龙王」就知道无论谁想要激起他的怒火,都很不容易。只有从不发脾气的人,才真正可怕。这位「陆上龙王」不发脾气,也绝不像你想像中的威武天神。他脸色是苍白的,头发很稀,胡子也不长,须发都修剪的很整齐,修饰的很光洁。一双手也保养的很好,令人很难相信这样一双手竟杀人无数。他穿着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已不必再用华丽的衣着,和珍贵的珠宝、来炫耀自己的身份和财富。亚马他们进来时,他也并没有站起来,无论谁进来他都不必站起来。无论谁都不会怪他失礼。因为他只有一条腿!这位纵横天下,傲视武林的当代之雄,竟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巨大的帐棚里完全没有任何装饰,唯一的装饰,就是一桌丰盛的酒筵!又长又宽的一张餐桌,至少可有二十个人的座次,桌上是那头烤得金黄油亮的肥羊,一叠叠的薄饼,一盆盆的浓汤,一盘盘的甜点,一碗碗的调味料......每人都用一柄镶着金银宝石的「解手刀」自己动手割下烤肉,沾着酱料,卷着薄饼,就着浓汤,痛痛快快的吃个饱。又长又宽的桌上,还有各式各样,成堆的新鲜水果,从哈密的葡萄与香瓜,到海南的凤梨与香蕉,柳州的橙,洞庭的荔枝,闽南的桂圆,甚至有许多是非但说不出名字,更是连见都没有见过的水果!酒是来自波斯的红葡萄酒,用来自波斯的高脚水晶玻璃杯盛着,艳烊缑倒灏愕难丈钊宋缚诖罂?四飞鹏吃得很多,亚马却喝得不少。邢幼苹努力保持淑女形象,却还是大快朵颐了一番,只有鱼玄玑,不吃又不喝,端坐在那棺材旁边,动都不动一下。亚马忍不住端了杯酒过来,道:「既然有人请客,食物又这么丰盛,你为甚么不吃一点?」鱼玄玑冷冷道:「你尽管多吃,不必客气。」亚马道:「既来之,则吃之,既来当了客人,不吃白不吃!」鱼玄玑道:「我是不吃白不吃,你是吃了变白癡!」亚马一怔道:「怎么会变白癡的呢?」鱼玄玑道:「你以为这顿饭是白吃的么?你怎不问问吃这顿饭之后,要做甚么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亚马笑道:「说的也是,且让我去问问看。」他端着酒杯上前,向那龙王深深一揖,笑道:「龙王盛情款待,在下亚马备极荣宠,吃过饭之后,我们又该如何报答?」「陆上龙王」笑道:「你以为我是这么小器的人么?你们只不过接受我一次招待,算是交个朋友,绝对不会要你们甚么报答的。」亚马瞪大了眼睛,道:「真的?」「陆上龙王」道:「当然是真的,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请客的,而这世上也有千千万万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请得动亚马公子的!」亚马大感荣幸,道:「好说......」「陆上龙王」道:「所以,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吃饱喝足,吃不完的,我还会叫人打包,送你们回去时在路上当点心!」亚马大喜道:「好极了,多谢多谢!」他再来向鱼玄玑道:「你看,不是白癡吧?」鱼玄玑冷笑道:「送我们回去?你真的忘了我们是来干甚么的了?」亚马恍然大悟,急奔过去向「陆上龙王」道:「我们不是要回去,我们是要进去!」「陆上龙王」道:「进哪里去?」亚马道:「进黄梅山庄。」「陆上龙王」道:「进去做甚么?」亚马道:「当然是去找薛神医!」「陆上龙王」笑道:「去找薛神医,为的是要他设法救治你那位躺在棺材中的朋友?」亚马道:「你都知道了!」「陆上龙王」道:「你们才接近熊耳山区,我的人就已把详细情形报告给我了,我本来也该让你们进去,只可惜......」亚马急切道:「只可惜如何?」「陆上龙王」道:「只可惜因为某种原因,我跟薛神医、金渔翁二人闹翻了,他们两个打我不过,就躲到他的龟洞里不出来,我也下命任何人都不准进去!」亚马失笑道:「你就不能进去把他从龟洞里抓出来?」「陆上龙王」道:「不行,他布了一座奇门遁甲,我们进不去!」亚马道:「一座天香幻境就把你难倒了?」「陆上龙王」道:「天香幻境?你怎么知道的?」亚马岔开话题道:「你有没有试过其他的办法,例如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反正你不怕没有人手!」「陆上龙王」冷笑道:「没有用,我曾派一百人,排成一列,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搬,他们却愈搬愈迷糊,竟然全都掉到河边,漂出来时全都变成了白癡!」亚马吃惊道:「这么厉害?你有没有试过用火攻?」「陆上龙王」道:「我甚至连来攻城用的『投火』将沾满桐油的籐球投射而入,怪的是一阵狂风,将火焰浓烟,全都吹向这边,空气里还有奇怪的药味,人人中毒晕倒!」亚马这才吃惊不小,道:「原来这薛神医竟有如此神鬼莫测之能......」「陆上龙王」笑道:「你还想进去吗?」亚马眨眨眼,道:「想!」「陆上龙王」又盯住他看。亚马笑道:「不用看了,我脸上绝对不会突然长出一朵花来!」「陆上龙王」道:「我只是耽心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亚马道:「你说过很多话,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句?」「陆上龙王」道:「我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亚马道:「哦,原来是这一句,『陆上龙王』威名显赫,江湖中人莫敢缨锋,不过嘛,我亚马天生就不是个很听话的人......」「陆上龙王」冷笑道:「你敢与我为敌?」亚马亦冷笑道:「不要用大帽子扣我,我不是要与你为敌,我只是从来不习惯被任何人『阻路』。」「陆上龙王」脸色一沉:「可是我的命令已经下了!」亚马亦把嬉皮笑脸收起,道:「可是我已经来了!」「陆上龙王」道:「我手下有『天龙八将』,对我的命令从不打折扣。」亚马道:「刚才我已见识过了其中四将......」「陆上龙王」道:「可是你还是要去?」亚马道:「顶多一死,早死早投胎,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不知死的会是谁?」「陆上龙王」道:「好胆气......我就成全你!」亚马将手中酒杯放下,道:「多谢盛情!」他转向鱼玄玑道:「你们联络用的那种短笛再给我一枚。」鱼玄玑向四飞鹏取过一支短笛来给他。亚马道:「你们在这里等我,要是一个时辰之内,还听不到我的短笛讯号,你们就抬着棺材回去吧......」邢幼苹道:「我陪你去。」亚马道:「不行,你哥哥也许要人照顾一辈子!」鱼玄玑道:「你要小心......」亚马不再说话,转身往帐棚外走去。突然一名绝色少女现身,又手拦在亚马面前,大声道:「不准去!」亚马一怔!差点惊叫出声:「鱼玄玑?」再回头看看,那鱼玄玑仍端坐在棺材之旁。而这又手而立的少女长的竟如此像鱼玄玑!不仅是亚马,就连邢幼苹与四飞鹏,亦左看看,右看看,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名少女长的与鱼玄玑如此相像,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个长的跟鱼玄玑一模一样的少女,伸出一根指头来,指着亚马的鼻子,大声道:「我知道你叫亚马,我知道你号称『武林种马』我也知道人家都说『宇内十大高手,亚马尚未排名』!」亚马道:「哦?」这少女道:「这也不表示你就真的很了不起,真的可以自高自大,自以为天下没有甚么能难倒你的事情!」亚马绝不是这种人,他绝不会自以为了不起,他只不过是脾气有些倔强而已。对于这少女的指责,他却不愿多作解释,只是淡淡地道:「哦?」这少女大声道:「就算你本领真的很高,运气真的很好,就算你能闯过了『天龙八将』的拦阻,你却还是要闯过那座见鬼的阵法,才能找得到薛神医!」她愈说愈大声,甚至激动的大声嘶吼,道:「那就不是武功,不是运气所能抗衡的了,那简直......简直就是白白的去送死!」亚马心中冷笑,只不过是一座「天香幻境」罢了,上次他就能平安闯过,再闯他一次又有何不可?这少女却像一阵旋风似的,一闪身就绕过了亚马,晃眼间已到了鱼玄玑面前,大声道:「你怎么会这么忍心?一定要叫他去送死么?」鱼玄玑脸色惨白,激动的发抖,忽地站起身来,向亚马道:「算了,我们回去吧。」亚马赫然大笑,道:「好,你们回去,再见!」那少女忽地又一阵旋风似地到了亚马面前道:「她都要回去了,你还不走?」亚马笑道:「她是她,我是我,我为甚么要跟她走?」那少女冷笑道:「你少『假仙』啦,那棺材中难道不是你的好朋友邢云飞么?鱼玄玑难道不是邢云飞的老婆么?你上黄梅庄,难道不是要找薛神医设法救邢云补磐股?」亚马道:「是又如何?」那少女道:「现在那个做老婆的都已决定不用救了,你这个做朋友的,又何必要冒死拚命,还不如回去算了!难道你对我这个妹妹,还有甚么不良企图?」亚马怒叱一声:「住口!」这少女仍大声道:「你不是号称『武林种马』么?你不是天下最大的色狼么?你不是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要染指的么?你对鱼玄玑的企图,还怕我说出来么?」亚马不怒反笑道:「原来你是在吃妹妹的醋!」这少女反而激怒道:「见你的大头鬼,我是十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个妹妹,我吃她甚么醋?」亚马只是笑嘻嘻地盯着她,就像一头标准的色狼在打量一头剥光了的羔羊。少女被他这样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竟然就觉得自己果然是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似的,顿时羞惭满面,无地自容。只听亚马口中啧啧有声,由衷赞道:「好极了,妙极了,果然是国色天香......绝不比鱼玄玑差!」少女蓦地一阵无名火起,蓦地以极快的身法,旋风似地向亚马欺身而上。扬起纤纤玉手,就向亚马一耳光打出。她的身法实在太快,令人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就已经「啪」地一声的打中。这一巴掌是盛怒出手,力道极大,自己打中的,只不过是支撑帐棚的一根粗大木柱而已。亚马啧啧叹道:「好快的身法,好刁蛮的性子!」这少女顿时怒火大盛,清叱一声再次欺身而上,拳打脚踢,一轮猛攻。她本已轻功了得,不但得了「陆上龙王」真传,更经「天龙八将」的细心点拨,这一抢攻,真是处处杀着,招招狠毒,直教人看得眼花撩乱,目不暇给!谁知她快亚马更快,一双脚牢牢地钉在地上,绝对移动不了半步,背负着一双手,只以上身左摇右晃,前伏后仰,堪堪闪过她的每一招攻击,就连半片衣角都不让她沾到半点!旁人看来莫不惊险万状,心惊胆跳,只有这少女是攻击的当事人,心里又惊又急,一阵抢攻无效,蓦地一声清叱,走中宫,踏箭步,双拳「双龙抢珠」合击亚马左右「太阳穴」!亚马本是后仰的身子,绝对无法再退,唯一的办法就是出手招架,或是离开原地向后飞退!她自知要击倒亚马已无可能,只要能逼得他出手招架或是移动脚步,她就可以乘机下台,不至丢人到家。谁知这亚马在这危急关头,不退反进,身子竟再往前倾,撞入了她的怀中来。她互击的双拳只以毫厘之差,在他的脑后合击,看来就像是将他拥抱在怀中一般!柔软坚挺的胸膛正紧紧地撞在他的胸前,而他炽热的呼吸已在自己颈项耳边,竟乘机轻语道:「好香!」这少女吃惊!惊惶后跃,羞得面红耳赤,再也没有脸缠斗下去,大骂道:「你去死吧!」然后就一溜烟飞奔而去。亚马哈哈大笑,转头向鱼玄玑等人道:「我要去找薛神医,只因为邢云飞是我的朋友,绝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鱼玄玑心中无限感动,但仍紧紧地闭住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邢幼苹已被刚才那一场打斗吓得呆了,那少女的一番攻击,如换做是她自己,就绝对挡不了十招!她真耽心亚马要去闯过「天龙八将」又如何能过得了关?谁知亚马似已看透心思似的,向她微微一笑,再回头转向「陆上龙王」道:「我不耐一关一关的闯,你乾脆叫他们全都现身,结阵以待,让我一次闯过去!」「陆上龙王」怒道:「小子好狂的口气!」亚马哈哈大笑道:「在你面前卑躬屈膝有用吗?」「陆上龙王」道:「没有用!」亚马道:「所以我不如乾脆放狂一些!」「陆上龙王」道:「这也叫做狂么?」亚马瞪眼道:「我如不是看你只有一条腿,我现在就要向你挑战!」「陆上龙王」赫然大怒,由他的虎皮软塌上一跃而起,怒发戟张,吼道:「你过来!」鱼玄玑却吓得面色惨臼,惊叫道:「亚马不可!」亚马睥睨而视,道:「为何不可?」鱼玄玑道:「因为他是,他是......」亚马紧逼追问,道:「他究竟是甚么?」鱼玄玑痛苦的全身剧烈颤抖不已:「他,他......」亚马双拳一捏,骨节发出「嘎嘎」之声,沉声道:「只要他不是你的甚么人,算就他是天王的老子,我也要去碰他一碰!」鱼玄玑拚命拉住他,哀求道:「求求你,你不能去,因为,因为......」亚马紧紧逼问她:「因为甚么?」鱼玄玑眩然泣道:「因为......他是我爹!」武林种马第十五章 烫手山芋一个「爹」字出口,她已泣倒在地。「陆上龙王」脸色惨白,却也终于嘘了口气。亚马哈哈大笑:「鱼玄玑,一个『爹』字,就这么难以出口么?」他转向「陆上龙王」笑道:「好啦!恭禧你父女终于相认,骨肉团圆啦!」「陆上龙王」高兴又激动,喜孜孜地长叹一声,单腿一软又跌坐回软塌之上。鱼玄玑疾纵而至,耽心地扶住,热泪盈眶,泣道:「爹......」「陆上龙王」慈爱地抚着她的秀发,道:「孩子,是爹对不起你......」到底是一世之雄,不作忸怩儿女之态,抬头望向亚马,道:「你早已知道?」亚马坦白道:「不知道,刚才在大树下,她能认出『天龙八将』我就起疑了。刚才的丰盛酒筵,她却不吃不喝,分明是在赌气,我就更加奇怪......」「陆上龙王」道:「哦?」亚马道:「直到刚才那位比辣椒还辣的女子出现,不但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喊她是『妹妹』我就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啦!」「陆上龙王」叹道:「她叫龙君儿,外号『小龙女』......」亚马大笑道:「你是龙王,她是龙女,当得当得!」他话锋一转道:「她刚才自承是十年来第一次见这个妹妹,那么事情是发生在她七岁、还是八岁时罗......」「陆上龙王」道:「那时我的这条腿还没有断......」亚马道:「我正在奇怪,这世上还有谁有本事能砍断『陆上龙王』的一条腿?」「陆上龙王」道:「那也是因为我遇到一个绝不该遇到的女人......」他突然变得咬牙切齿道:「那女人叫做金玉岚!」亚马摇头道:「没听过......」「陆上龙王」叹道:「我却似鬼迷心窍,从此不能自拔,鱼玄玑的母亲,一怒之下带了只有六岁的女,离家而去,再无消息......」鱼玄玑已扑在他怀内泣不成声。「陆上龙王」道:「直到最近,才因你得到一枚玉清戒指,而引得鱼玄玑出面,才被我查知她竟已投在金玉岚门下,更差一点成了金玉岚的继承人......」亚马微笑道:「十年前你这种男人,要甩掉个把女人,根本不足为奇,只是被你甩掉的女人,心中却难免愤怒积郁,大约不多久就因病而故,留下了这个六、七岁可怜孤儿,恰巧被好心的玉清教收养栽培,成了玉清观主,差一点继承了这只戒指......」亚马伸出左手,将藏在掌心内的戒指正面露出来,一面道:「原来玉清教主就是金玉岚,你能告诉我这个人的下落么?」「陆上龙王」道:「不能,因为我也正在找她!」他却看着这只戒指道:「你能告诉我你怎么会得到这枚戒指的么?」亚马亦笑道:「不能,因为这绝对是个天大的秘密!」他把这句话说得非常严重,他是说给鱼玄玑听的。因为他猜想鱼玄玑很可能已经知道,这戒指是萧洁洁与萧媚媚两姊妹给的,而这两姊妹更与自己牵扯到一段不可告人的昧关系!现在鱼玄玑已与「陆上龙王」父女相认了,无论鱼玄玑是否知道这戒指的来处,他都得严重警告她,所以他再补充说一句:「玉清教中,令主的话就是圣旨,任何人都不得洩露这个秘藏!」他眼睛没有去看鱼玄玑,因为他相信以「陆上龙王」的聪明才智,只要稍稍一个眼神,就足够给他许多暗示。刚才那褐衣老者的眼神瞟向鱼玄玑时,不就明明是一种暗示么。亚马继续说道:「现在你们父女别离十年,终于相认,真是恭禧,至于我嘛,只因偶然的机缘巧合,而得了这个戒指,砍又砍不断,取又取不掉,似乎不得不当上了这玉清教的『令主』,鱼玄玑是我的属下,邢云飞恰巧是我的朋友,我有责任要拚了全力去找到那薛神医。」「陆上龙王」道:「往别处去找!」亚马道:「黄梅庄找不到,我自然会往别处去!」「陆上龙王」怒道:「你帮助女儿重新认我,我应该感谢你,但是我还是不能因此而撤消我的命令!」亚马哈哈大笑道:「你拦不住我的,天下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亚马!」「陆上龙王」道:「你如执意要闯,我可能会不惜一切的加以拦阻!」亚马道:「任何人要拦我,我就只好得罪啦!」「陆上龙王」作势要起身,鱼玄玑却将他拉住,哀求道:「爹,他救过我一命,这次也是为了要救您的女婿......」「陆上龙王」叹道:「可是他如闯那魔阵,仍是送掉一条小命......」鱼玄玑转向亚马,才要开口,亚马已拦阻冷冷道:「命是我自己的,不用你们父女来耽心!」「陆上龙王」冷笑一声,厉喝道:「『天龙八将』结阵,全力拦阻亚马!」外面哄然应是,然后就是一阵脚步移动之声。亚马却又笑道:「龙王盛情请客,用这波斯红葡萄酒自然名贵,却像是娘儿们喝的,你这里可有真正男子汉喝的烈酒么?」「陆上龙王」拍拍手,喝道:「酒来!」那个精赤着上身的壮汉,立刻捧过一罈酒来。亚马接过,一掌拍开封尼,立时满室生香,浓郁芬芳,不禁哈哈大笑道:「好极了,呼和浩特产的陈年大曲,哈哈......」他既不用杯,也不用碗,酒罈就口,仰首牛饮。只听得咕噜咕噜地往肚里灌,喝得畅快淋漓,转眼间将这十二斤装的一坛烈酒,喝得点滴不存。亚马醉眼猖狂,大呼一声,道:「『天龙八将』注意啦,亚马公子我,来闯关啦!」关外游牧民族皆饮「马乳酒」呼和浩特却是个大城市,用高梁酿制这种大曲,酒精浓度超过九十度,比之邻近之国俄罗斯著名的「伏特加」还要强得多!他却一口气将这二十斤的强烈酒精,全都灌进了自己肚子里去。酒力立刻上涌,幸而他以精纯的内力,将酒力压抑住,却仍是有些步履踉跄,歪歪倒倒,醉眼也斜,好像随时都会跌在地上一样。但是他又并未真醉,他某一部份的意识仍然清醒,仍然坚持着,那就是要「闯」进黄梅山庄,任何人都拦不住他!「天龙八将」早已错错落落地在路上等着他,这种不经意的错落,本就是他们最厉害的一种阵式。若论单打独斗,他们个个都不比宇内十大高手差,个个都长年追随「陆上龙王」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如今这八将联手结阵,威力更是非同小可,何况「陆上龙王」再次下令「全力拦阻亚马」!他们对「陆上龙王」的命令是绝对不打折扣的,绝对要彻底执行的。更何况如果让他闯了过去,反而投入前面的那座地狱魔境一般的奇门阵法之内,反而更是丢了其性命!所以这八将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闯过去!此时的亚马却像个无赖醉鬼似的,踉跄颠倒,横摇斜摆,满身酒气冲天,一面含含糊糊地唱着: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他已来到这天龙阵前,那名硬功最强的褐衣老者,喝道:「退回去!」随着这一掌击出,其势足以开碑裂石!谁知亚马脚步一踬,身子忽地跌倒,堪堪避过那强劲一击。劲风拂得他鬓发飞扬,亚马却又一个垫步,重新站起,口中再唱: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白衣毒人亦同时双掌挥洒出漫天碧影,罩向亚马!这天龙阵相互紧密连环相扣,招招吻合,步步搭拍,一经牵动,八人各自出手,就如干百只手在攻击敌人一样。可惜的是这亚马醉眼朦胧,甚么也看不清楚。别说千百只手,就连一只手也看不见,口中唱着:将进酒,杯莫停......东倒西歪之间,果然就被红衣矮子一拳捣在背脊上,幸好他在受拳的那一瞬间,身子顺往前飘去,将他这一拳的力道化解了大半,但是他这一拳的力道实在太大,虽然化解大半,被击中的力道仍是足以教一头牛的五脏六腑,全都移位!亚马不是牛,亚马的五脏六腑虽未移位,却也被震得「哇」地一声,刚刚才灌进肚子的烈酒,竟喷射而出。碧衣毒人首当其冲,他的漫天掌影竟也挡不住如箭酒势,竟被他喷得满身满睑,又辛又辣的烈酒,中人欲呕。亚马却哈哈大笑道:「正好正好,烈酒可以消毒!」天龙阵一经展开,攻势不停,亚马左肩又挨了一掌,力道大的将他震得直飞而出,却在他挨这一掌之际,又是一口烈酒,将这攻击之人喷得满身!亚马被震飞之间,哇哇大叫:「哎呀,可惜了我的好酒!」他尚未跌落,又是一双拳头,碰地击中亚马腹部,恰巧又将满腔烈酒喷在他身上,而亚马却又藉着他的力道飞跃!「天龙八将」招招得手,招招击中,亚马就有如一只皮球一般,被他们这样拍来踢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只是一只皮球,而且是只会喷酒的皮球,亚马虽然挨了许多打,却已将他们个个都喷得湿淋淋的,酒气冲天。褐衣老人怒恨交加,厉吼一声道:「天龙八步!」果然攻势停止,这「天龙八将」各自提神运气,将亚马围在中央。眼看就是一波绝对致命的攻势要展开了!突然一条窈窕的人影抢入阵中,扑到亚马身上,惊急呼道:「不行,不能杀他!」原来竟是刚才那个刁蛮的「小龙女」龙君儿。可是「天龙八步」的攻势已经发动,十六只拳掌已经漫天盖地而来。亚马本要反击,现在却被她这样拦腰抱住,缚手缚脚,反而处于挨打之局!就连「小龙女」自己也挨了不少拳脚!「天龙八将」这才吃惊退开,亚马惊急之间一把抓住「小龙女」后襟,断喝一声:「快闪开!」同时将她奋力一甩,凌空抛了出去!「小龙女」惊叫着凌空飞出,八将立时又展开攻势,只有亚马惊叫:「糟了!」原来他刚才情急之下的用势一抛,竟将「小龙女」扔入了黄梅山庄的那座「天香幻境」魔阵之中去了!就在这一瞬间,威力强大的「天龙八步」杀着又已涌至,亚马突地双手分张,迎风一晃,手中各已然起一个火折子。最先扑到的是那碧衣毒人,而右边攻来的是那褐衣老者。亚马觑准时机,以内力将腹中烈酒逼到口中,迎着那碧衣毒人猛地直喷而去。九十度的酒精遇火即燃,一条强烈的火龙,直奔那碧衣人而去。碧衣人身上早已被他的酒淋得透湿,这一遇火,立时全身火焰,须眉尽焦!亚马及时回头,又是一口烈酒喷向右面攻来的褐衣老者。烈酒经火而燃,立刻又把这褐衣人烧成一团火球!「天龙八步」一经发动,八人交差攻敌,这一下变成了交错引燃身上的酒精,顷刻之间「天龙八将」全成了火龙,满地打滚,努力扑打,狼奔豕突,狼狈不甚。天龙阵立时瓦解,亚马哈哈大笑,道:「在下只是巧计破了天龙阵,并非甚么真功夫『陆上龙王』幸勿见笑!」说着身形一纵,有如巨鸟投林,跟着「小龙女」跌入的方向,投身进入那「天香幻境」中去!亚马身子凌空,如巨鸟般地自高处直扑而来。虽然他是失手将「小龙女」扔进了这天香幻境,但是他抛出的方位与距离他却记得很清楚。此刻他凌空而至,一眼却觑见她竟已挣扎爬行到另一处乱石林间去了。亚马曾经闯过此阵,深知其间的奥妙变化,他知道落点只要与她差上一尺,再要找她就难上加难!亚马心头一惊!以目前的冲力向前落去,必会与「小龙女」相差甚远,惊急之下,立时两手向前一推,两脚也同时向前蹬出,腹部向内收缩,臂部向后突起。他的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自中间折成了两截,手和脚都叠到了一起。然后他又突地先扭转,再弹开,藉这一收一弹之力,硬生生地在虚空之中转折了近九十度的方向,这才堪堪落到了「小龙女」身边。「小龙女」正在惊骇惧怕,慌乱无助之际,忽见亚马自天而降,如见救星一般,立时扑到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再也不肯放开。亚马耽心地问道:「怎么样?你受伤了么?」「小龙女」紧紧抱住他,哭泣道:「这里好可怕,我不要待在这里,快点带我离开......」只要她没有受伤,其他的事就好办,他先抱住她,哄拍着她,柔声道:「你先莫要慌,莫要乱,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一定会把你平安的带出去的!」「小龙女」终于安静下来,却仍是紧紧抱住他不放,道:「不要丢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下我......」亚马只好紧紧抱住她,肯定地道:「放心,无论发生甚么事,我都不会丢下你!」幸好她的身子娇小玲珑,抱起来并不吃力,谁知他才一站起身来,所瞧见的情景,竟让他大吃一惊。他所见到的,绝不是上次他曾经来过的那座「天香幻境」不再是碎石小径,不再是花木扶疏。那凉亭、那花畦、那榆柳已全都不见,剩下的只是一片怪石林立,嵯峨杂乱。成千上万的奇形怪状的怪石,有的如野兽,有的如獠牙,有的是鬼脸,有的如魔爪,乌黑枯焦,参差错落,令人见之不由自主地想到地狱魔境,牛头马面,恶鬼厉魅!亚马自然不会被这些怪石吓倒,他略定心神,辨定方位,他记得很清楚刚才是从这个方位纵身而入的,他只要抱起「小龙女」再从这个方位纵身出去就行了!刚才是自己一个人纵身进来,现在虽然多抱了一个人,以他的轻功能力来说,仍是难不倒他的,何况前面恰巧有一块巨石可以借力的。他不再犹豫,抱了「小龙女」纵身而起,往那块怪石上藉力一踏。谁知就错在他这一踏!原来他踏到的只是巨石上面虚叠苴革的碎石而已。碎石难承其力,立刻塌泻下来。亚马脚下一虚,身形受挫,紧急间勉强再提一口气,纵上另一巨石,继续藉力而起!可惜的是这些微的变化,亚马纵起的方位与距离都已不对了......他落下的地点,不是原来与「天龙八将」格斗之处,而是一片穷山恶水,枯槁死寂的峡谷绝地!亚马立时心神大震,他刚才明明在鸟语花香的黄梅庄外,自己这一跃之势,绝不可能飞越了万里时空隧道,来到了这干山万壑的绝地里来!这一定不是真实的现象,这一定只是「阵法」带动了神智而产生的「心灵幻觉」而已。「小龙女」却吓得哭泣起来,紧紧抱住他,道:「我早就警告过你,千万不要进这里面来的......这下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得去呢?」亚马当然不能跟她一般的慌乱,他知道愈是慌乱就愈是危险,所以他抱着她走了几步,找了个巨石相叠而成的夹缝之处,两人一起挤身钻进去。这里面倒也乾燥平坦,位子却狭小得只能紧紧地相拥而坐,倒也隐秘安全,至少可以暂时不再去理会外面的狰狞兽般的怪石......既有温香软玉抱满怀,亚马立刻又恢复以往那种游戏人间的态度,将她搂在怀中,道:「你看,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的!」被他抱住,的确是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尤其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中,有这样一个男人可以倚靠,实在是太好了。她也紧紧地抱住他,再不肯放。她从小跟随在父亲身边,受父亲的保护,简直把父亲当作神明一般的敬仰倚赖。神明是无所不能的,而「陆上龙王」数十年来也的确是纵横当世,气盖天下,他能呼风唤雨,号令群雄,无所不能的。谁知道就在这次围捕薛神医与金渔翁一役中,竟被他二人所布下的一座乱石阵法所阻。一百多人吓成了白癡,更多的人中毒病倒,威灵显赫的「陆上龙王」竟束手无策,只能以围困之法,相持月余。「小龙女」眼见那些中毒之人,眼见那些惊吓或疯的人,早已对这魔阵畏如蛇蠍,谁知自己偏偏就直的陷入了这魔阵之内......她自己一个人之时已吓破了胆,亚马一出现就紧紧抱住了他,再也不肯放开!她发誓要永远抱住他,一辈子抱住他,再也不放开他。她将亚马抱得紧紧地,恨不得就跟他融为一体,恨不得与他血肉相连,长成一块!既然就此终生困在魔阵之内,能跟这样一个男人终生厮守也不错......或者终究要饥渴而死,或者终究也会发疯颠狂,变成白癡,能跟他有片刻之欢,也是天大的幸运了......曾经幻想过,曾经给自己编织过......少女情怀总是诗......亚马这样的男人,正是她争少次梦中出现的白马王子。「小龙女」浑身燥热了起来,她瘫软在亚马身上,喃喃地呻吟:「我要......」亚马却一把将她扶得坐好,沉声道:「不可!」「小龙女」正在癡迷中,呻吟道:「我不管,我要!」美女自动投怀送抱,亚马本该求之不得,他不是柳下惠,他号称「武林种马」他应该立刻就占有她......但是不行,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慾,严重地警告自己:「这枚禁果,绝对吃不得!」玉一般的肌肤,花一般的芳香......梦一般的少女,火一般的热情......他已经温香软玉抱满怀,他已经在亢奋的边缘了......但是「这枚禁果吃不得」只因这个美女绝不是别的美女。这个美女有个非同小可的老爸,这个美女的老爸,是连亚马都不愿去沾惹的人物。虽然亚马不是怕这个「陆上龙王」但他也没有必要去碰他。河水井水各不相犯,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完全没有利害关系,非要正面冲突不可。这次硬闯黄梅山庄,虽然看起来似乎得罪了「陆上龙王」骨子里却是因为要拯救他的「女婿」邢云飞,所以这场小小的冲突,还是有机会能化解得开。但是,一旦沾上这「小龙女」那可就不得了啦!能有机会当上「陆上龙王」的女婿,可真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事,只可惜亚马不是大多数男人,他不愿意当「陆上龙王」的女婿。他甚至不愿当皇帝老儿的女婿。他根本不想当任何人的女婿!亚马是天生的浪子,宁可出生入死的去冒险,宁可浪迹天涯,他是那种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惹草的风流种子,绝对不是那种规规炬炬「守着老婆、守着家」的男人。但是龙王绝对不会要这样一个女婿。她的女儿也不会要。所以他现在手中抱着的,虽是个绝世美女,对亚马来说,却好似正抱着一个烫手山芋。绝对是最烫手的一个!而这个山芋,不知怎么搞的?忽然之间就变成了一团「烂芋泥」又黏又软,完全瘫塌在亚马身上啦!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怕早已忘了这「魔阵」的恐怖,变得既单纯又原始。单纯又原始的一个「人」一个女性!亚马忽然在她耳边柔声道:「你听到甚么声音?」小龙女贴在他胸膛上,道:「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亚马轻柔地抱着她,轻柔地从岩石夹缝中站了出来,又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还听见了甚么?」「小龙女」正在他身上钻了又钻,却仍是应声道:「流水声......有人讲话声......」亚马道:「是谁在讲话?」「小龙女」道:「是白衣叔叔,他说被火烧了......」亚马再道:「有多远?」「小龙女」如被催眠,果然侧耳倾听片刻,伸手一指,道:「不到十丈!」亚马突地出手,捉住她肩头的「软麻穴」令得她一下子手足无力地松开了他。「小龙女」惊叫:「你要干甚么?」亚马道:「我要送你回去!」说完奋起全身之力,将她往那个方向掷出!一掷出,自然就松开了她的「软麻穴」。「小龙女」就惊急地挥舞着手脚,惊叫着腾云驾雾一般地凌空飞了出来......只转眼间,眼前的景色已变,她见到的是十余座帐棚,十几个人在青草如碧的庄外守候。「小龙女」从未飞跃得这么高、这么远,凌空而降时,竟手忙脚乱,险些跌倒。幸而那褐衣老人气功极强,伸手将她一托一送,才让她稳稳地落了下来。就连「陆上龙王」亦焦急地在守候,「小龙女」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陆上龙王」沉声道:「能平安回来就好啦......」「小龙女」这次死里逃生,惊魂甫定,立时悟及亚马尚在险境之内,立刻回声大喊道:「亚马,我已经平安出来啦,你也从这个方向出来呀!」谁知她喊了半天,根本没有回音。「小龙女」又急切地向「天龙八将」哀求道:「快进去救他,那里面可怕极了......」「天龙八将」却面面相觑,他们深知此阵图之可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小龙女」仍在向亚马大呼大喊,鱼玄玑叹道:「你不了解亚马这个人,他不找到薛神医,是不会出来的!」亚马凝神静听,知道这「小龙女」已安然脱险,心中颇感快慰,终于把一个烫手山芋扔出去啦!他也听到鱼玄玑对他的评语:「他不找到薛神医,是不会出来的!」亚马不由心中浩叹,鱼玄玑「小龙女」这一对绝色无双的美女,明明都已入了他的狼口,为何偏偏就此放过了?是命运?还是自己顾虑太多?他的顾虑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根本就不须顾虑甚么?如果机会能重头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顾虑?送到嘴边的肥肉,会不会吃了再说?忽然他心神一震,他似乎幻觉中又听到了「嘻!」的一声轻笑!是个既年轻、又貌美、又甜蜜、又调皮的少女!亚马心中一檩「魔由心生」自己刚才陷入一片绮丽的遐思,立时就要陷入心魔焚身的绝境去啦。亚马立刻盘膝而坐,收敛心神,调息吐纳起来。亚马的内功修为已到了极高的境界;顷刻间就能明心见性,到无物无我的境地。脑中立见空明,万物皆现真理,奇门遁甲所引起的幻觉魔念就再也干扰不到他了。他瞑目静坐,却对周遭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和风暖暖,流水淙淙......空气中飘来山野虫鸣鸟语,芳草香花......奇妙的是,他竟也能听见身后不远处,竟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更不止此,他甚至可以嗅出一缕淡淡的兰麝之香,是个少女的体香......这个少女的武功基础定是极为深厚,才能在如此接近之处被亚马察觉。幸好她并无敌意,只是好奇与顽皮,就隐身在亚马身后不远之处的巉巖之后,偷偷地监视打量着他......亚马一经判定,就非常有把握,他只要猝然出手,就一定可以将她擒住。她既能在此窥视,就必定熟知此阵图的生死之门,出入之法,擒住了她,就当然有办法能逼得她带自己脱困而去。但是亚马并没有动,他生平最痛恨的事情之一,就是「暴力」尤其是对一位陌生女子使用暴力。所以他仍旧静坐调息,默默运功,留注着她的动静,看看她到底要搞甚么鬼......但是那声息、那气味却不见了。那女子已悄然离去了......亚马暗自惊异,这女子能在他身旁无声无息地离去。其武功之高,简直已是宇内十大高手之列了......她虽已离去,亚马也并不耽心,他刚刚才吃饱喝足,他刚刚才破了天龙阵,他刚刚才成功地将「小龙女」送到安全之地,他已获得了一连串的「胜利」。小小的胜利能汇积成更大的信心,亚马此刻就对自己充满信心,他继续安然静坐调息,继续让自己心地空明。他这辈子颇多奇遇,屡遭艰险,但总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除了武功机智之外,多是因为运气特别好!他从未松懈勤练自己的武功,却从未在三教九流,医卜星相,奇门遁甲之学上下过工夫。并非他瞧不起这些微末小技,而是他既无机会涉猎,更乏明师指导。他遇事只用常识来判断,再依直觉来应付,他相信这世间万物,必有常理,而绝对不会有「魔法」!这座魔阵之所以能把自己困住,只不过是因阵法的布置超乎了常理,而引起心理的惊疑,这样的惊疑,就足以能教人「疑心生暗鬼」!疑心产生的恐慌,恐慌造成了错觉,错觉扰乱了判断,而作出错误的反应,当然愈受到挫折,愈产生了恐慌!就这么反覆循环地错误与惊恐之中,就已把人困住,并非阵法的物体将人困住,而是阵法的布置教人困惑,使人自己将自己困住!从诸葛孔明的「八阵图」开始,历代都有聪明才智之士,不断的加以变化改进,虽已千变万化,但其原理仍是相同!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绝不惊怪恐慌,但凭直觉判断即可!不由得又记起授业恩师「道通老人」对他的评语:「聪慧过人,心中杂念太多!」亚马此刻深刻警惕,立时依师父传授的心法而为,吸一口清气,长身而起,比划两招,又盘膝坐下,默运内功,伸出一指虚点而出,口中吟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接着他哈哈狂笑起身,双手一分一合,身形竟盘旋着凌空而起,冉冉上升!「身无彩凤双飞翼......」双手分合,身子盘旋中,竟能愈升愈高,凌飞而起。真的有如彩凤翱翔,身有双翼一般!身在高空,心灵清澈,耳聪目明间,他已凌空瞧出这些乱石怪巖之排列组合,亦在杂乱中有规律组合,一目了然!亚马飘身而下,落向别一堆巨石,再次藉力腾身而起,往侧方掠去!正前方一块巨石阻路,亚马伸手一指点去「砰」然巨响中,那巨石应声而碎,轰然塌下!一堆乱石崩塌,视线豁然开朗!霎时间愁云惨雾顿开,巨齿獠牙收敛,牛头马面无踪!只是这块巨石也实在太坚硬了,他虽然一指点倒,自己的手指亦隐隐生痛!亚马又惊又喜,在刚才的困境之中,竟然彻悟了恩师传授的最高武术境界:「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更令他惊奇的是,他竟再次听到那个极轻微的少女「咦?」了一声。已经心有灵犀,所以亚马反而安然静坐调息......那少女惊奇万分,藉着乱石掩护,悄悄地来到亚马附近,悄悄地再次打量着他......亚马故意不动声色,仍旧垂目内视,调息运功......忽然间,亚马嗅到一阵浓烈又甜腻的香气。这是一种他曾经闻到过的香气,就是他第一次来到「天香幻境」时,园内所种植来自天竺的异种「离魂香」气。难道少女又在搞甚么鬼不成?亚马心念一动,立时大大地吸了几口气,叫了一声:「好香!」然后就咕咯一声,栽倒地上,不省人事!这岩石之后果真走出一位绝色少女,小心而谨慎地接近,蹲下身来打量着他,又伸手来摇摇他,果然证实这个亚马已经昏倒。少女不禁叹道:「瞧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么笨得拚命吸这『离魂香』呢?这下怎么办?」她用力摇撼着他,叫道:「喂,你醒醒,你醒醒呀!」但是亚马已经中毒太深,暂时醒不过来啦。少女急切地摇撼着他,拍打着他,道:「喂,你赶快醒来,你可不能吓我呀!」亚马终究还是软趴趴地睡倒,这少女急得快哭了,道:「这下怎么办?爹爹叫我来巡视,却没有教我用毒杀人,你却中毒,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亚马心中偷笑,却仍是假装昏迷不动!这少女情急之下,一把将他抱起,展开身气,急奔而去,一面道:「我不能让爹见你竟然死在这里!」亚马就任由着她抱着,窜高伏低,左转右折,忽进忽退,一阵奔窜。亚马虽是闭着眼睛,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少女走的正是穿越这座阵法的方法。原来的杂乱无章,在她的脚下走来,原来也有一定的规律......不一会儿,她已走出了这座魔阵,再又隐隐藏藏地穿门越户,终于将亚马放倒在一张又柔软、又馨香的牙床上。这少女将他脚上的一双脏鞋脱掉,拉过被子来将他盖住,道:「我去丹房,偷些药来......」一面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千万别让他死在这里,吓死人啦......」忽闻远处有苍老声音道:「燕儿,燕儿!」这少女心中一慌,竟似个小偷被人当场捉住一般,慌乱应道:「爹,甚么事呀?我马上就来!」就像贼藏赃物似的,拉过被子,将他盖头盖脸地盖住,这才急急起身离去,口中仍应道:「我来啦!」亚马听她远去,心中好笑,这才掀被而起,打量周遭。果然是一间洁静温馨的少女闺房,简洁中又颇为雅致。这间闺房简单到既无妆台、铜镜、困脂化妆品之类,甚至没有衣橱、鞋柜之类的奢侈之物。有的只是一张大型书桌,数册书集,几轴画卷,文房四宝俱全,看来知是才女。铜镇纸压着一张洁白的「雪涛笺」上面字迹娟秀,清丽脱俗的字迹,已写上一首诗词。亚马忍不住好奇,走上前去观看,竟是一首小令,调名「清江引」:黄莺乱啼门外柳,细雨清明后。能消几日春,又是相思瘦;梨花小窗人病酒!写的是闺阁闲情,无聊思绪,却能活生生地描述出一个思春少女,长年锁在深闺,满腔热情,竟无可倾诉之处,更无倾听之人。人生际遇竟如此不同?亚马望诗长叹,顿生爱怜。只见桌上端砚,墨汁正浓,一管兔毫小楷,架在砚旁,不禁手痒。略一思索,提笔濡墨,在她那首小令之旁,也同样用「清江引」之调,另写一首:黄昏东籬卿初晤,燕儿飞来去。珠钗溅雨花,翠靴踏烟树;微醺携手且共舞!亚马是有名的风流浪子,文思敏捷,一挥而就,不但将她的名字「燕儿」二字嵌合得天衣无缝,更将情境与企盼,表达的恰到好处。正在自我赏吟一遍,自我得意之际,忽然警觉到这燕儿已去而复返。他急忙搁笔,一纵身再回到绣床上,照原样躺好。果然是燕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只小小瓷瓶。她刚刚应付了父亲的呼唤,又溜到丹房去偷了这瓶专治「离魂香」的解药来。她坐到床上,掀去被子,伸手将亚马的头部托起,一时间竟看得呆了......这样一个英挺青年,男性魅力四射,是她这辈子从未见过的理想人物......此刻却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她急忙捏开他的嘴,将瓶中的小药丸倒入他的口中。一股芳香,龙涎麝香之类的名贵药物气息,入口即化,昏迷中的亚马却已不会吞咽,反而沿着嘴角淌了出来。燕儿心中着急,丹药虽灵,如未吞入腹中,亦是无效,急切中只知救人要紧,再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将瓶中药丸尽数倒入自己口中,待得溶化,再低下头去,以口对口,一口真气,将灵药渡入亚马的腹中......亚马贪婪地吞咽着,甚至伸手来将她揽住,紧紧地吮吻着她的樱唇......燕儿一阵心慌意乱,一阵酥麻瘫软,想挣扎又舍不得,不挣脱,又羞不自禁,竟也深深地拥吻着他,暂时沉醉在这样的异性怀抱之中......亚马天生的调情圣手,只要他有心挑逗,鲜有女性能逃脱他的魔掌的,更何况这燕儿又在完全不设防的情况下,他的两只手就已巧妙地轻轻按住了她腰背上的两处奇妙的地方,令得她不想挣脱,也根本挣不脱......燕儿已经心跳加速,气息如兰了,亚马却突然警觉到有脚步声接近。他立刻放开了他的手,随即燕儿也警觉有人来了,立刻将亚马放下,拉过被子,将亚马蒙头盖上,再匆忙走到门外去。才出得房门,就见金渔翁从那边走来,燕儿忙迎上去,唤了一声:「爹,您怎么来了?」金渔翁道:「刚才你薛叔叔去察看了一下那座『魔域七绝阵』发觉有一块石头,被人用重力击碎......」燕儿惊叫:「哦?」金渔翁道:「下午本该你去巡视,你去过没有?」燕儿道:「有。」金渔翁这:「你巡视时,有没有发现甚么异状?」燕儿力持镇定,道:「没有......」金渔翁沉吟道:「那就怪了,莫非『陆上龙王』那边来了高手,硬行闯阵......」燕儿警惶道:「要是被他闯进来,那会怎么样?」金渔翁道:「这阵如果被人破了,失去了道屏障,那『陆上龙王』立刻挥军直入,黄梅庄内,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燕儿几乎要哭出来,道:「『陆上龙王』到底跟我们有甚么仇?」金渔翁叹道:「甚么仇都没有,他只是非要我们交出一个人来!」燕儿急道:「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真的在您的手上?」金渔翁道:「不!那人不在我们手上,就算在,我们也绝不能交给他!」燕儿不敢再多问,只是道:「我们只能坐在这里挨打,毫无其他办法么?」金渔翁道:「我们只有最后一线希望,我们在等一个人来......」燕儿道:「谁?」「亚马!」躲在被子里的亚马吓了一跳,怎么会是等我呢?我又怎么可能是他们最后的一线希望呢?他正想从床上跳下来,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突见那金渔翁正一步要跨进房里来,而燕儿却又惊又急地拦住他道:「爹,您不能进去!」金渔翁一怔!道:「为甚么?」燕儿羞红了脸,嗫嚅道:「是因为......因为......」金渔翁起疑,追问道:「因为甚么?」亚马这才惊觉到自己不能贸然出现,一个大男人竟然出现在一个少女床上,岂不害得她名节有污。亚马屏息不敢妄动,也在心急这燕儿有甚么理由搪塞老父。燕儿终于开口道:「爹,这两天,女儿的『那个』来了,脏兮兮的,您就别进去了吧!」女孩儿家所谓的「那个」其实就是每月都要来一次的那个,有人说是「好朋友」有人称为「大姑妈」还有更多奇奇怪怪的说法,但是无论她们怎么说,这种每月一次的麻烦事,会跟定女人一辈子,一直要等她变成老太婆!金渔翁早年丧偶,膝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是父兼母职,亲手把她抚养成人,当然也隐约知道女儿所说的「那个」的确不是身为父亲的人方便进去的。何况他本就没有非进去不可的必要。金渔翁果然退出了房间,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他不放心地又吩咐道:「大敌当前,你自己也要小心些!」「是。」老父离去,金燕儿急急将房门关上,身子靠在门上一颗心仍「怦怦」在跳。幸而老父刚才没有意注到床前的地上,正有一双男人的鞋子,要是被他瞧见......幸而编个理由把老父支开,暂时他是不会过来了,可是被她迷得中毒的这个男人还没有醒,还在自己床上!想想刚才以口对口的渡他一口真气,那种奇妙的心灵悸动,仍令她手足发抖......不敢再靠近那床,燕儿只好坐到自己书桌前,赫然发现一首笔迹苍劲,言辞婉约的诗!她心中怦怦乱跳,轻轻的念了一遍,不禁心中充满了遐思幻想,这个人是谁?今天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我的名字叫燕儿,就大胆地求爱?「微醺」是醺醺然略有醉意。「携手且共舞」舞甚么呢?当然是指共赴瑶台,共效于飞,作凤凰之舞!少女矜持之心又起,这人实在太无理了,把我当成了甚么东西?她一下子冲到床前,掀开被子,扬手就是一耳光要打去,却又迟疑在半空中,这一耳光根本打不下去。她既舍不得打下去,他也就一伸手将她拉得伏跌下来,紧紧地搂住她,亲吻她,道:「还有甚么灵药喂我吃的?」她又被他的热情融化了,一颗寂寞芳心已被撩起,就像燎原的野火一般,熊熊地烧着她的全身每一个部分......当然烧得最厉害的,还是她的心!亚马的手漫游在她的全身,却轻轻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燕儿已经酥麻无力,迷惘说道:「不管你是谁,也不须要知道你是谁......」亚马道:「但你却决心就这样献身?」燕儿反而主动纠缠他:「见到你的面,就知道你是个好人,见到你的诗,就知道你是个好情人,我只要知道这两点,就够了!」亚马再次提醒她:「我也许是个好情人,但我绝对不是个好丈夫,你若要找丈夫,千万不要找我......」燕儿道:「我不要找丈夫,我二姊就是因为嫁了个混蛋丈夫,生不如死......」亚马叹道:「并不是每个女人的运气都那么差的!」燕儿已拉过被子来,将二人都盖了进去,喃喃道:「我的运气就比她好;我遇到了你......」接下去就不知道她在说甚么了。接下去她甚么也不用说了,也来不及说了,因为亚马已经攻入了她。突一阵撕裂的痛楚,燕儿惨叫一声!忽地金渔翁一掠而至,急推房门,探头道:「你怎么啦?」燕儿赶紧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只露个头,满脸红霞,道:「没有甚么,只是一只老鼠......」金渔翁亦发觉自己这样随便推女儿的房门实在不该,匆匆掩好房间退走,道:「没事就好......」刚才真是险些儿被老父撞破奸情,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慌,竟将她被突破被撕裂的痛苦分心而减轻了许多。她不敢稍动,留心倾听老父这次真的远远离去,她才松了口气。才松口气又感觉到异物进入之处的疼痛,异物挤入的塞满,异物的滚烫与坚硬!她心慌意乱要推开他,但那异物只要稍稍退出的磨擦立时又是撕裂般的痛楚。燕儿冷汗直流,哀淒哭泣,道:「你不会温柔一点?」亚马笑道:「任何女人的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他怜惜地亲吻她,拥抱她,一面在她耳边低语,转移她的注意力,道:「我就是亚马?」燕儿又惊又喜道:「真的,你就是我爹说的那个亚马?」亚马道:「恐怕就是。」燕儿道:「他说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这是怎么回事?」亚马道:「不知道,反正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要找你爹,还有薛神医!」一觉醒来,天色才微明。远处晨鸡初啼,大地也正在渐渐醒来。燕儿方从熟睡中醒来,发觉自己正枕在一条健壮的手臂上,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一阵莫名的吃惊,随即又莫名的羞惭。是他,是亚马,自己竟与他这样度了一夜春宵......昨夜的一度春风,使得她又惊又喜,却又能欲死欲仙......她从未想到,原来人生竟还有这样一项至高无上的享受,没有任何事物能替代的一种「享受」。她又怜又惜地轻轻抚摸着这个男人,他却大概是昨夜太累而仍然熟睡......她抚摸着他厚实的胸膛,抚摸着他结实的小腹,又触摸到那条雄赳赳气昂昂的异物......就是这东西,昨夜将她折腾整夜,几次死去活来......这是条甚么样的怪物?燕儿爱不释手地轻轻抚摸,把玩着,不小心却将亚马吵醒。亚马翻了个身,一手又搭上了她的腰肢,微笑道:「昨夜睡的好么?」燕儿道:「好,我这辈子没有睡的这么好过。」他握住了她的手,因为她那只手正握在他的小弟弟上,笑道:「还想要吗?」燕儿用力捏了一下,只是挨在他胸膛上道:「不,我昨夜吃得太饱,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亚马道:「甚么问题?」燕儿道:「这玩意这么长,这么大,是怎么放进来的?」亚马当然是笑而不答,却开口道:「我却饿了!」燕儿赶紧缩手惊道:「不行不行,昨夜弄得受伤不轻,至少要好几天才能复元......」亚马道:「至少还能下床去,给我弄一顿早餐吧?」燕儿道:「当然当然,我也该起床了,我爹和薛叔叔也都要吃早餐的......」燕儿果然到厨房去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她特地还多煎了两个荷包蛋,亚马昨夜消耗了不少体力,一定得给他补补......只可惜被「陆上龙王」的人马围困许久,庄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不然真想炸一只鸡腿给他。突然间一阵尖锐的啸声响起,似一种缚在鸽子脚上的哨音,但是比鸽子更高更快,而且是笔直地朝天上飞去的!这绝不是鸽子,而是来了敌人,燕儿大吃一惊!急忙从厨房里冲了出去。薛神医与金渔翁亦已冲了出来。只见庭院之前,正是那魔域七绝阵的出口之处,站着一位英挺不凡,玉树临风的青年。薛神医首先惊叫道:「亚马?是你?」亚马道:「不错,正是在下!」他弹出去的短笛鸣鸣直入云霄,却势已尽,又开始鸣鸣地垂直而落。亚马伸手接住,收入怀中,笑道:「对不起,这是给朋友打信号,报平安而已,绝无恶意!」薛神医脸色惨白,叹道:「你竟能破了我的七绝阵?」亚马笑道:「我没有破,我只是穿越而已。」薛神医道:「可是阵中有一块巨石已碎......」亚马眨眨眼道:「我刚刚才又另外搬了一块一样大的石头进去,又摆在同样的位置!」金渔翁安慰他道:「算了,薛兄,你原不也是盼望着他能进来的么?」薛神医这才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我也真是太过自我矛盾啦,一方面希望布一座天下无人能破的阵法,一方面又期待亚马能进来一晤......」亚马亦哈哈大笑道:「我正好有事来求薛神医,助我一臂之力。」薛神医道:「甚么事?」金燕儿却插嘴道:「我们能不能一面吃早餐,一面慢慢的谈?」金渔翁哈哈笑着拉住亚马,道:「对对,皇帝不差饿兵,咱们一面吃一面聊!」[手机电子书网 Http://Www.517z.Com]这顿早餐还真丰富,除了稀饭、馒头、小菜之外,竟然还有荷包蛋!金渔翁大奇,道:「燕儿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些份量足够四、五个人吃饱,难道你早知道今天有客人要来?」薛神医插嘴道:「这位客人也许昨天就已经来了!」金渔翁纳闷的看着薛神医。薛神医笑道:「你忘了我昨天就已发觉七绝阵中有一块巨头已被击碎?」金渔翁恍然大悟,立时也想起昨天的燕儿神情怪异,莫非......他不由向燕儿望去,燕儿立刻羞得满面通红,连早餐都不敢吃,匆匆避了开去。亚马轻轻一咳,道:「亚马一向声名太坏,却绝对保证是两厢情愿,不诱不骗......」薛神医道:「这个我相信!」金渔翁因为前次有亚马为他捞取「鱼藏剑」之盛情,更何况这次更是藉助他的大力帮助,故而沉吟不语。亚马毫不客气,大吃大喝,好像饿鬼投胎似的。薛神医盯着他看了良久,终于开口道:「你辛辛苦苦越阵而来,找我何事?难道还是要『男性结扎』?」武林种马第十六章 鲤跃龙门亚马道:「不,我这次来,是要你重新证实一次。」薛神医道:「证实甚么?」亚马道:「证实你的确是『宇内十大高手』之一,而不是浪得虚名。」薛神医冷笑道:「老夫名列宇内十大高手,是江湖朋友抬爱,并非老夫定要争取排名......」亚马也冷笑道:「哼哼......」薛神医道:「而且老夫之所以能列名十大高手,本就不是因为武功。」亚马道:「那是为了甚么?」薛神医道:「那是因为我的医术!」亚马赫然大笑道:「那就对了,你号称『薛神医』又名列宇内十大高手,可见你的医术已是宇内第一!」薛神医道:「你这人讲话绕一个大圈,到底要我做甚么事?」亚马道:「我要你发挥你『神医』的本事,帮我救一个人。」薛神医道:「甚么人?」亚马道:「植物人。」金渔翁忍不住插嘴道:「甚么叫植物人?」亚马反问道:「甚么叫植物?」金渔翁道:「所有花草树木,都叫植物。」亚马道:「植物会不会动?」金渔翁道:「不会。」亚马道:「植物是不是活的?」金渔翁道:「当然是活的。」亚马这才道:「如果一个人仍然是活的,却又完全不能动,还能不能叫做『人』?」金渔翁笑话:「这个人既没有资格称为活人,也不能把他当死了,称作『植物人』倒很恰当。」薛神医道:「这个植物人是你的甚么人?」亚马道:「朋友。」薛神医瞇着眼,道:「只是个朋友?」亚马道:「不但是朋友,而且是我玉清教下,一名女徒的老公!」薛神医惊道:「你是玉清教的?你怎么可能是玉清教的?」金渔翁问道:「他为甚么不能是玉清教的?」薛神医道:「玉清教的教规是『忠贞不二,从一而终。』,『武林种马』怎么可能是玉清教的?」金渔翁也十分惊异的望着亚马。亚马道:「现在不是研究我是不是玉清教徒!而是......」薛神医截口冷笑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徒?」亚马知道他又误会了,也不解释,却说道:「你却万万想不到,这个女教徒恰巧是你的死对头『陆上龙王』的女儿!」薛神医果然吓了一跳!亚马道:「如果你能救活了『陆上龙王』的女婿,你想他还会不会把你逼得这么紧?」薛神医想想不错,自己的确值得在这上面下点工夫的,便开口问道:「你这位朋友,是怎么受伤的?」亚马道:「他不是受伤,而是中毒......」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很小心地解开,里面露出一枚乌黑的暗器来。薛神医失声惊道:「毒蒺藜!」亚马道:「不错,正是蜀中唐门,人见人怕的三大喂毒暗器之一的毒蒺藜!」薛神医用一支筷子仔细地拨弄这枚暗器,仔细地研究着,道:「可是我知道,这玩意儿是见血封喉,过不了半个时辰的!」亚马道:「是我当机立断,控骨剜肉,又将解药内服外敷......」薛神医道:「你处置得宜,那解药既然有效......」亚马截口道:「没有效,他们唐家自己都还没有研究出有效的解药来,因为......」薛神医道:「因为甚么?」亚马道:「因为这枚毒蒺藜伤了我这朋友,过了好多天之后,残余的毒性,仍能杀死另外一个人!」薛神医道:「谁?」亚马道:「唐山!」金渔翁骇然道:「唐家三兄弟中的老三?」「不错!」亚马接着将这整个事件的始末因果,详详细细地叙述一遍。说到惊险处,过来帮他盛饭的金燕儿亦禁不住惊叫出声。亚马再继续谈到在山庄之前「陆上龙王」的盛宴,再藉酒引火,大破天龙阵,再破七绝阵进入此地......这亚马口才便捷,一篇冒险故事被他说得高潮迭起,趣味横生。金渔翁突然道:「你可以改行到茶楼去说书,保证饿不死!」亚马却道:「你若还不赶快改行,继续钓鱼,迟早会饿死!」三人相对大笑,气氛轻松不少。薛神医忽道:「有了!」金渔翁道:「甚么有了?」薛神医道:「亚马先帮我们办一件事,这件事要是办成了,一次可解决两个问题。」亚马道:「哪两个问题?」薛神医道:「第一个问题,当然是你那变成『植物人』的朋友,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替我黄梅山壮解围!」亚马精神一振,道:「要我办甚么事?」薛神医道:「跟我来!」薛神医与金渔翁,领着亚马绕过黄梅山庄后出去。这里本来并无任何通路,而所有可能的通路,实际已被「陆上龙王」派人把守住了。这「陆上龙王」果然天纵英才,其势力又特别庞大,除了「天龙八将」之外,更有无数的高手,将这黄梅山庄团团围住,严密监视,简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幸好薛神医与金渔翁不是苍蝇。亚马更不是。他们轻而易举地就避过了那些高手的监控,溜出了重重包围。亚马笑道:「你二位既能轻易由此脱困,又何必任由那『陆上龙王』将你们围困月余?」薛神医叹道:「不是我们走不了,而是不能走!」亚马道:「为甚么?」薛神医道:「我们算准了你迟早会找来,不完成这件事,我们也绝不会走!」亚马心中大奇道:「到底是甚么事,这么重要?」薛神医道:「马上就到,你一看便知。」绕过一段绝壁断崖,就听到潺潺流水声,原来他们到了一道湍急的山涧之处。再沿此涧逆行而上,就隐隐有如雷声轰鸣。再走近,果然见到一道三丈余高的险滩,大量的涧水倾泻而下,冲刷在这三丈多深的涧底去。亚马不禁喝采道:「好所在!」薛神医道:「到了!」亚马一怔!道:「到了?你们要我做的事,就只是来郊游看风景?」金渔翁笑道:「不错,此地『风水』如何?」亚马笑道:「亚马天生浪子,日日在生死危亡中过日子,所以常常提醒自己一句话。」金渔翁道:「甚么话?」亚马道:「世间何处不仙山,男儿随地可埋骨!」金渔翁道:「好气魄!」亚马道:「所以你二位有甚么事尽量吩咐,在下从不计较甚么地方的风水比较好!」金渔翁道:「但是你一定要仔细看看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叫『龙门岬』!」亚马蓦地见到一条纤细人影,在乱石堆中一闪而过。昨夜与燕儿有过一度恩情,心中脑中满是她的倩影,只见她竟向亚马微微挥挥手,又隐入岩石隙缝中去。此人分明是个年轻少女,身形极快,掠过时衣袂只带起微风,而这轻微的衣袂声也被轰鸣如雷的水声掩过。假如不是亚马恰巧就面对着那个方向而瞧见,大约连他也不会知道已被人盯踪了吧......会是燕儿吗?她本可大大方方地跟来。会是「小龙女」吗?她为何不报与「陆上龙王」所派出的高手知道?那么会是谁呢?亚马心中存疑,表面上却冷静如常,再次详细打量着这座「龙门岬」。此地一定是万古之前的一次山崩地裂所造成的。两岸陡峭绝壁,数十百吨的大小石块崩落此地,上流阻断了水源,形成一片百亩大湖,而此隘口之下,奇石巨岩,尖砺锐突,重重叠叠,情势奇险。大量的巨流冲泻而下,冲击在这些锐石上,飞珠溅银,蔚为奇观。而水流冲击之声,在这些乱石中返复迴荡,轰轰然有如雷鸣,声势更是惊人!亚马道:「这里为何要称做龙门岬?」金渔翁道:「你听过鲤鱼跃龙门的传说没有?」亚马当然听过,他果然往这险滩溪间望下去。这样湍急的涧水中,竟也有许多金色锦鲤繁殖生存着,多数被急流冲刷得顺水而下,下游就是金渔翁钓的南登江,再下便是汉水,在汉口、汉阳之间与长江汇合了。可是竟也奇迹似的,仍有许多锦鲤,有办法抵抗这样的激流冲刷,而继续在这样的险恶环境中生存下来!而奇怪的是,鲤鱼都有个特殊的天性,最爱突地打挺,武术中就有一招,就叫做「鲤鱼打挺」。鲤鱼除了最爱打挺,忽地跃出水面外,更爱逆流而上,愈是险滩就愈要奋力跃过去,这才是真正的「力争上游」的性格!这里的涧溪中,就不断地有大大小小的彩色锦鲤打挺跃起,旋又跌回水中。忽然间,他见到一道迅快无比的金色光芒闪动,他眼光不由自主地向那个方向望去。原来竟是一尾硕大的金色鲤鱼,蓦地从巨石缝隙,湍急水流中一跃而起,竟是要向那三丈高的险滩上冲去!只可惜水流实在太急,冲刷之力又实在太强,这尾巨大金鲤只差尺许距离而功亏一篑,再次摔入急流之中,又隐入石巖巉缝中不见......亚马不由自主为这金鲤叹息一声,心中不由得对它起了无限崇敬之心!薛神医道:「你看到了?」亚马点头:「看到了。」薛神医道:「这就是『龙门岬』这个地名的由来,向来传说『鲤鱼跃龙门』一旦登龙,必能修炼得道,甚至羽化飞升......」亚马笑道:「那当然只是传说......」薛神医道:「不错,那是愚夫愚妇不了解鲤鱼的习性,而穿凿附会,以讹传讹,但是你刚刚看到的这一只......」亚马突然心生惊兆,低喝一声:「有人来了!」金渔翁立刻起身而奔,一面道:「详情回去再说!」薛神医亦一闪身溜走不见。亚马却并未朝他们的方向离去,反而一纵身跃入了涧中,隐入了那些巨石之间的缝隙中去。果然不到片刻,那名葛衣老者与十余名大汉,疾奔而至,喝声:「搜!」十余名大汉立时展开搜索。薛神医与金渔翁早已离去,这些人要搜亚马自然不容易,葛衣老人咬牙道:「明明看到这里有人影,怎么会没有了?莫非这黄梅山庄后面另有通路?」忽然由巨石背后跃出一条人影,娇声唤道:「叔叔!」原来是那顽皮的「小龙女」拍手唤道:「快来看,这里有许多鲤鱼哟,帮我捉一条拿回去好不好?」葛衣老者道:「怎么是你?你跑到这里来干甚么?」「小龙女」道:「无聊嘛,我就延着这条溪涧,上来逛逛,看看风景......」葛衣老者道:「令尊不是交代不许任意独闯的么?」「小龙女」笑道:「你们不是寻来了么,那么我就不算是任意独闯啦!」葛衣老者道:「不行,我们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玩,我们另有任务。」「小龙女」咯咯笑道:「只能天天包围着,人家又不出来,你们又进不去,只能呆呆地守着路口,这算是哪一门的任务?」葛衣老者怒道:「令尊的命令,谁敢打折扣?还不快跟我回去!」「小龙女」抗声道:「人家我想玩玩嘛!」葛衣老者道:「你再耍赖,我只好传讯回去,听由令尊处置啦!」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只铁哨,作势欲吹。「小龙女」急道:「别吹别吹,我跟你们回去便是!」葛衣老者一挥手,十余名大汉簇拥着「小龙女」离去。临走时「小龙女」又有意无意地回头向亚马藏身之处望了一眼。亚马心中明白,她是故意现身将他们引开去的,虽不明白她悄悄盯踪而来是甚么意思,却也感激她没有拆穿此事......现在此地又安全了,亚马再次现身,将此处地形再次仔细勘察一遍。又注意到那尾巨型金鲤,再次勇敢地跃向那三丈高的涧......当然它仍是没有成功,仍是差了尺许......所以它又跌回了水中......突然他心中又生警兆,立刻凝神倾听。虽然是在这样轰隆如雷的水声中,他仍听出是那葛衣老者去而复返的脚步声。原来他老奸巨猾,刚才心中起疑,虽然有「小龙女」现身将她引走,他却又悄悄绕回来察看。亚马心中暗笑,却也没有必要再与他玩捉迷藏的游戏,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要向薛神医听个清楚。他不再逗留,展开身形,向山庄掠去。蓦地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道:「亚马,你在哪里?」他循声回顾,竟见到是金燕儿寻来,却不知如何会与亚马擦身而过,竟毫不知情地投向那葛衣老者的方向而去。亚马大吃一惊!急叫道:「燕儿回来!」同时展开绝世身法,急往她扑去!葛衣老人本就疑心有黄梅庄的人溜出来,所以前来察看,这一见到金燕儿,正是立功的大好机会,立刻疾扑而上,一把将金燕儿擒住!待得亚马飞身赶到时,已经迟了一步,金燕儿已落到了葛衣老者手中!亚马怒喝道:「放开她!」葛衣老者却伸手握住燕儿的喉部,狞笑道:「你不想要她的命了么?」金燕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落到敌人手中,惊惶大叫:「亚马救我!」亚马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拦住他的去路,厉声道:「你如不放开她,我势必与你们八将周旋到底!」葛衣老者哈哈大笑道:「好极了,我们八将正想找你算一算火烧屁股的账!」亚马冷笑道:「你把她押回到大帐之前,我一定比你先到,对不对?」葛衣老者亲眼见过他的轻功,自己空身也比不上他,何况还抱着这么一个人。葛衣人仍未听懂他的意思,亚马再道:「以我的速度,现在突然赶过去突袭,至少可以宰掉八将中的一个,你信是不信?」葛衣人心中一怔!不由厉声道:「你敢!」亚马大笑道:「小燕儿,你听得见我讲话么?」金燕儿道:「我听得见!」亚马道:「不管那『陆上龙王』有甚么通天的本领,他只要敢伤你一根寒毛,我发誓要宰光身边所有的八将,为你报仇!」金燕儿道:「好,你现在就去宰!」亚马道:「老傢伙听见没有?你也许没见过我亚马的手段,所以你不妨跟自己的命运赌一赌......」葛衣老者脸色铁青,不知如何答腔?燕儿却大声道:「怎么赌?」亚马道:「我数到三,如果他还不放了你,我立刻就赶过去,先杀一将给他看!」金燕儿大声道:「这办法好,你赶快开始数!」亚马已开始一面往他们驻扎的方向退开,一面大声数道:「一......二......」他自己的心当然也在怦怦跳,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唬得住他。葛衣老者的心跳更厉害,他对「陆上龙王」的命令绝不敢打折扣,但他又实在耽心亚马真的发起狠来,暗施突袭,自己八将定难倖免!突然后面有人在呼唤:「葛伯伯,你在哪里?」亚马正在一怔!背后出现的竟是「小龙女」!亚马突地回身一把捉住了她。谁知「小龙女」突地尖声大叫:「哎呀,疼死我啦,葛伯伯快来救我!」葛衣老者心头大震,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转回头了呢?亚马亦在奇怪,自己分明并未用力,她为何会痛得这样惨叫?随即从她的眼光中,读到促狭与顽皮的神情,然后又听她大叫哀号道:「哎呀,痛呀......葛伯伯,你还不快救我,给我爹知道,他一定不会轻饶你!」亚马立刻了解她的意思,原来她是故意在做戏,为的是要给亚马解围。亚马也狞笑向金燕儿道:「好极了,用八天龙加一龙女,九条命赔一条命,值不值得?」金燕儿大叫道:「值得值得,你快杀了她,不必耽心我!」「小龙女」却尖声大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现在还不想死!」葛衣老者终于长叹一声,放开了金燕儿,道:「不许伤她!」亚马目的已达,立刻放开「小龙女」掠去抱起金燕儿,关心地道:「你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暗中对你下手?」燕儿摇头道:「没有......」亚马回头,见葛衣老者亦已关切着「小龙女」的伤势,不禁暗笑,大声道:「快滚,这后山不许再来!」然后他抱起燕儿,向后山急掠而去。葛衣老者见「小龙女」并无大碍,不禁恼恨道:「不是叫你回去的么?为甚么又回来?」「小龙女」冷笑道:「我不回来,你的祸可闯大了!」葛衣老人怒道:「你说甚么?」「小龙女」道:「宇内十大高手,亚马尚未排名。你们八将,比宇内十大高手又如何?」葛衣老人冷哼,「小龙女」道:「你们八将联手结阵尚且拿他无可奈何?他要是真的偷袭暗杀,个个击破,你们又有几分活命机会?」葛衣人连哼都哼不出来了。「小龙女」再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违我爹的命令,但是你这样拿另外七将的命运一起赌进去,我爹大概也不会赞同的吧!」葛衣老者冷哼道:「这么说来,我还该感谢你?」「小龙女」娇笑道:「我落到敌人手上,你救了我,是我该感谢你......」她又伸手拉他道:「走吧,这后山咱们还是少来的好,别要又撞上了,弄得大家翻脸难看......」亚马抱了燕儿往断崖绝壁奔来。这里有一条非常隐秘的道路,是可以回到山庄去的,燕儿却突然道:「往右转!」亚马还以为是自己记错路径,果然抱着她依言右转。出现一堆乱石,一丛杂乱灌木,再前面已是刀切似的绝壁。根本无路可通,亚马不懂她为何叫自己到这里来?燕儿却挣扎下来,伸手拨开那丛灌木,竟然出现一个极小的洞穴。燕儿伏身钻了进去,又露出个头来,道:「进来呀!」这里倒真是一个隐秘的洞穴,如果不是燕子拨开那丛灌木,大概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么一处藏身之所。洞穴的入口极小,进到里面才发现甚为宽广,而且颇为乾爽,因为是水巖,又坚实又光滑,肌理鲜明,色泽美丽。洞内又有石床、石桌、石凳,本应有人居住,却又并无任何炊具用品之物。亚马不禁奇道:「这是甚么所在?你怎么会发现这里的?」燕儿道:「你先别问,你跟我来!」燕儿在前面转弯抹角地走着,亚马跟在后面,默默地记住石壁上的特征与方位。也不知深入了多少距离?只见这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燕儿伸手推开左侧一块岩石,让在一旁道:「请进!」亚马当先而入,却见燕儿守在门口,并不进来,不禁奇道:「你怎么不敢进来?里面有甚么危险么?」燕儿道:「不是有危险,而是这墙上有许多图画,我只要一看就头昏!」亚马奇道:「是甚么图画这么厉害?」燕儿道:「你先看看再说......」亚马也不勉强他,走进石室,只见四壁岩石打磨得甚为光滑,石壁上刻满了无数径长尺许的圆圈,每个圈中都刻了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兽形,有的却似禽鸟......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只是编号和线条。圆圈旁注着「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数字编号,圆圈之数若不逾千,至少也有七、八百个。亚马先从「甲一」的圆圈看起,只一眼就认出那是少林罗汉拳的起手招式,再者「甲二」时,果然是罗汉拳的第二招。这「罗汉拳」是少林子弟的入门功夫,任何学成之人只要碰见少林子弟,就必然见识过这套罗汉拳法。但是这壁上的罗汉拳法,还有文字注解,不但说明了这套拳法的精妙之处,更详细指出这套拳法的破绽及缺点!再看乙图,竟是「天山飞仙剑」丙图是华山「分虹六大式」......亚马愈看愈惊奇,看到后来,竟然有迟桐城慕容家的「四象步」豫北陈家的「太极手」......应有尽有!亚马一生从未好好学武,但他得自「道通老人」的心法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只这「心有灵犀」四字,就已经足以体会出各家各派的武术招式!要知武功之道,源自一家:搏击之术,虽有千万种不同的心法与密诀,其实原理仍是一致,只不过如何防护自己,如何克敌致胜而已。心有灵犀,就能很快体会出对手的心思意图,就能很快掌握住对手的下一步招式,因而很快就能由被动争取为主动,很快由守式转为攻势!因而亚马很快地将这里的所有图形全都看了一遍,更因为有文字注解说明,他更能深刻领悟这些高深秘奥的武功,只得数招,身子便轻飘飘地凌虚欲起!亚马心中忽动,道通老人传授的「身无彩凤」不正是这个原理么?他正在将壁上图形注解与道通老人的传授,说法结合,凝神运息,万虑俱绝之时,忽听得「啊」地一声惊叫!亚马一惊!回过头来,只见燕儿手扶石壁,身形晃动,脸色大变,摇摇欲坠。亚马急忙将她抱住,惊道:「怎么啦?」燕儿叹道:「我每次来这里,就忍不住要看,每次看到这些图形,就忍不住心念欲动,内息就跟着运转,可能是我内息不足,定力不足,立时便走入了经脉岔道......」只见她身子颤抖,脸现痛苦神色,知她已受颇重内伤,当即使出刚刚学到的一招「六阳融雪掌」将一股阳和浑厚的力道,透入她的体内。半晌之后,燕儿脸色转为平和,不由长长地嘘了口气,紧紧地抱住亚马,叹道:「幸好有你相助,否则只怕要永远瘫痪了......」亚马道:「有这么严重么?」燕儿道:「我如变成了半身不遂,你还会再理我么?」亚马道:「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半身不遂,所以......」他抱住她狂吻:「你想要我不理你都难!」被他这样一阵狂吻,燕儿全身又像酥糖一样的融化了。亚马食髓知味,又开始在她身上享受爱情滋味,燕儿融化得更柔、更软、更甜、更蜜......当亚马攻入她时,却仍是忍不住蹙眉轻哼一声。亚马知道她处子初经人事,被他昨夜一番蹂躏摧残,至今仍是伤痛未愈......亚马开始用更温柔、更体贴的方式,亲蜜又缓慢地带领着她,慢慢地体会,慢慢地享受。亚马一面分散她的注意力,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洞穴的?」燕儿道:「十年前,我才五、六岁,在这里玩耍的时候遇到一个仙女......」亚马道:「仙女?」燕儿道:「又漂亮、又亲切,衣衫飘飘,飞来飞去,只伸手一招,就能捉一只会唱歌的雀儿给我玩,不是仙女是甚么?」在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心目中,那当然是仙女了,所以亚马再问:「这仙女叫甚么名字?」燕儿道:「仙女还会有名字?我只知道她手上戴着一只跟你一模一样的戒指......」亚马「哦」了一声,知道她的疼痛已经过去,便开始加多一些动作!燕儿嗯嗯哼哼中,继续说道:「她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说,便允许我可以常来这里玩,还给我很多好吃的糖跟水果......」亚马继续在她身上用力,一面道:「后来呢?」燕儿道:「后来,有一天,我被蛇咬了一口......」她已被亚马冲击得语不成声,断断续续道:「她把我抱到,洞里来,帮我治疗......之后我便常常,到这里......来玩!」亚马更加强了动作,再问道:「后来呢?」燕儿哀求道:「我,不行了......」亚马不理会,只是问道:「后来呢?」燕儿不得道:「后来她突然搬了一块大石头挡住了洞口,就再也不见了......」她蹩足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接着就「啊」地大叫一声,紧紧地缠住亚马,开始崩溃了!亚马仍未猜出事件的前因后果,只是隐约因戒指关系,而猜到此地与这戒指主人有关。他又抬头望向壁上的图形,这一次见到的是一组「吮蜜养生诀」的古篆文字,幸而亚马琴棋书画,金石书法,无一不精,这些古篆文字认得十之七、八,其他的就用联想法去猜,倒也被他弄懂了个大概。原来这「允蜜养生诀」是一种修炼至高内功的秘法,大意是说自古以来,皆以女人比作香花芳草,花草皆有「蜜」,懂得这种蜜又能善加摄取利用者,不但能养生长寿,甚至能练得内功更上层楼!这里面就列举了其中十八种「吮蜜」之法,但又一再严重警告,只能「浅吮」而不能深吸,否则损人害己,后悔莫及!这篇文于颇得亚马之心,他这个人一辈子在香花芳草中打滚,所谓「拈花惹草」是他的拿手好戏,但他是从来也不知道,花儿草儿的「蜜汁」吸之竟有如此大妙!恰巧这燕儿正在崩溃渲洩,大量的「蜜汁」泉涌,亚马便不由自主地依秘诀之指示,运起内息「吮」起蜜汁来!果然一阵甜美汁液沿根而上丹田,再经他一阵融会运用,真的就变成了无上珍品,汇入了他的四肢百骇,奇经八脉之中!再暗中调息一次,自己的内功果然更上层楼,受益匪浅。亚马心中暗喜,这样的无上妙诀,真是千载难逢的奇象,自此之后,必定受益无穷!这燕儿给他的恩赐,如果不是燕儿带他来此,他哪能见到这篇无上妙诀!所喜之余,他将燕儿当成心肝宝贝似的抱起来又亲又吻,又揉又捏,简直是爱不释手!燕儿又被他撩拨得热情澎湃,春潮氾滥了起来......亚马却谨记「只能浅吮不能深吸」的教训,缓缓将她上冲下淹,左搓右揉,细捻慢捻......这燕儿既享受了最美妙的人生滋味,亚马亦藉此反覆练习「吮蜜十八式」果然受益无穷......眼看这燕儿意犹末尽,还想贪嘴,亚马却柔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还是先回去,免得令尊与薛神医他们耽心着急......」燕儿细心地整治了一桌酒席,亚马三人酒醉饭饱之余,薛神医再次把话题转到重点上来。薛神医道:「既然『天龙八将』已经起了疑,这件事只怕是更加困难啦!」亚马笑道:「我倒是不怕困难,可是我绝对不当凯子!」金燕儿忍不住插嘴道:「凯子是甚么?」亚马道:「凯子就是傻瓜,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就去埋头蛮干,结果弄得吃力不讨好的冤大头!」燕儿是弄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不懂甚么是「冤大头」。她还想再问,金渔翁拦住她道:「好啦,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他再转向亚马道:「我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如这样,你问,我们回答,直到你完全没有问题为止!」亚马道:「正该如此!」他首先问道:「你刚刚说『这件事』是不是指那条想要跳过龙门岬的金色鲤鱼?」金渔翁道:「正是......你怎么会猜到的?」亚马嘻嘻笑道:「前次在那棵大树下,帮你弄上一条大鲤鱼,结果得到了一柄『鱼藏剑』这次想的又是甚么?」薛神医道:「这次是一块玉玦,叫做『龙珍』!」亚马道:「鱼藏、龙珍......好名字!」接着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金鲤肚子里会有珍宝的呢?」薛神医道:「当然是有人告诉我们的!」金渔翁道:「能不能告诉他?」薛神医道:「当然要告诉他,他不肯当冤大头,也不肯当凯子,你不告诉他,他还是会追问到底的!」金渔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口说道:「十年前,燕儿才只有五、六岁......」薛神医道:「不用扯那么远!」金渔翁道:「好......十年前,我跟这姓薛的,是生死冤家,见了面就要拚个你死我活,结果两败俱伤,我差点死在这姓薛的手上!」金燕儿不由自主「啊」地惊叫。亚马笑着捏住她的手,道:「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燕儿道:「十年前你又不在现场,怎么会知道没有事?」亚马道:「他如有事,今天还会在这里说故事么?」燕儿一想,不禁失笑。薛神医再道:「你们不要打岔,听他把故事说完。」金渔翁道:「我已重伤,自知活不过十天,他也已精疲力竭,倒地不起,我心想他若得到休息而复元,我岂不白白牺牲一条性命,于是挣扎着过去要先将他亲手杀了,谁知道......」谁知道一对年轻情侣,恰巧经过。情人眼中,天地万物,一切都是绝对的美好。情人眼中,世上全都是爱!这两人要拚个你死我活,血溅当场,在情人眼中,是绝对不应该的。于是这一对情侣,便一起上前,一人一个,将二人拉开,并以一种奇妙的手法,把二人都救活了!虽然感谢救命之恩,但这二人仍是相互仇恨的!情侣眼中「仇恨」绝对是要不得的!于是他们对这二人说:「救命之恩报不报?」金渔翁说:「救命之恩不报,枉自为人!」他们相互眨眨眼睛一笑,道:「你号称钓翁,钓鱼本事定是不错,先去帮我钓两只最大的锦鲤来!」金渔翁钓遍千山万水,当然知道,最大的锦鲤就产在这龙门岬!他们又向薛神医道:「我把龙珍、鱼藏分别置入鲤鱼腹中,你如何医得它们不死?」亚马吃惊道:「你真的到这龙门岬来,钓到两条鲤鱼?」金渔翁道:「就是这两条,当时并没有这么大。」亚马道:「他们真的就在鱼肚子里,分别置入这『鱼藏』与『龙珍』?」薛神医道:「正是,是当着我们二人的面,剖开鱼腹置了进去,手法之俐落,放入位置之巧妙,连我都自叹弗如......」二条鱼肚子都已剖开,放了这样一剑一玦之后,那两尾金鲤冗自未死,嘴巴仍在一张一合......他们向薛神医道:「你把它们的肚子缝合吧!」薛神医道:「缝合了也是一死!」那一对情侣却笑道:「你只管缝合,我们保证鱼儿不会死!」薛神医虽然不信,却也以飞快的手法将鱼腹缝合。那情侣往鱼儿嘴里各塞了一颗丹丸后,再将鱼儿扔回龙门岬中去,一面向他们道:「你们在此守着,鱼儿若活一天,你们就一天不许再斗争!」亚马忍不住插口道:「这对情侣是谁?」薛神医道:「男的叫雷威远,女的叫金玉岚!」亚马惊道:「雷威远?是不是荣华富贵楼上的那位雷将军?」薛神医道:「正是!」亚马又道:「金玉岚,是不是这只戒指的主人?玉清教的教主?」薛神医道:「正是!」金燕儿惊道:「难怪您二位这十年来一步都不肯离开,天天钓鱼,想把这两条鱼钓上来杀了,才好继续争斗,拚个你死我活......」金渔翁长叹道:「不错,刚开始时我们的确是天天在设法钓起这两条鱼来,谁知这鱼儿似乎通灵,而且龙门岬地势奇险,要再钓到它们,还真不容易,直到两年前......」亚马道:「两年前如何?」金渔翁道:「两年前,突然传来雷威远去世的消息,不久,金玉岚又差人送了一封信来......」亚马道:「信上说甚么?」薛神医纠正他道:「不是信,是一首诗。」亚马道:「甚么诗?」薛神医从怀中取出一张小笺,交给亚马看:龙珍开锁,鱼藏剖匣;密藏小玺,奉还与他!亚马道:「这是甚么意思?」薛神医道:「不晓得,我们猜了很久,只知道金玉岚一定是要我们赶快找回龙珍玦与鱼藏剑,她要用来开锁剖匣,至于甚么小玺,又奉还给那一个『他』就不是我们猜得出来的啦!」亚马一拍大腿,道:「这个他,我倒是猜得出来!」金燕儿比那两位老人更着急,道:「是谁?」亚马笑道:「是谁把你们围困在这里不能出去的?」薛神医道:「陆上龙王!」亚马道:「他为甚么要围困你们?」薛神医道:「他要我们交出一个人来。」亚马道:「交出谁?」薛神医道:「他要金玉岚!」亚马道:「这就对了,金玉岚一直没有现身,『陆上龙王』却认定她是藏在你们的山壮里!」金燕儿也充分发挥她的想像力,道:「『上龙王』要的也许并不是金玉岚这个人,而是要那个『小玺』......」亚马道:「不,两个他都要!」燕儿道:「你怎么知道?」亚马道:「因为我见到了『陆上龙王』见到他只剩下一条腿......」燕儿吃惊道:「这世上竟有人能砍掉『陆上龙王』的一条腿?」亚马道:「我看他的神情语气,定是对这金玉岚恨之入骨,定要得到她的下落不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薛神医叹道:「到底有甚么仇恨,让这堂堂『陆上龙王』变成这么怨毒?」亚马道:「又是甚么原因,让你们二位非要拚个你死我活不可?」薛神医叹道:「就因为雷威远与金玉岚这一对情侣,用爱化解了我跟这老渔翁之间的仇恨,想穿了其实也没有甚么了不起的仇恨......」金渔翁也叹道:「希望『陆上龙王』能想通这一点,与金玉岚之间,能有机会化解......」薛神医道:「那也要赶快取回『龙珍玦』才行......」亚马立时起身道:「我现在就去!」金渔翁道:「我们陪你去!」亚马道:「不行,你们三个谁也不能去!」燕儿叫道:「为甚么?」亚马道:「刚才你差一点丢了性命,你忘了么?」燕儿想想也心有余悸,不敢再争。金渔翁道:「可是你一个人要如何捉那金鲤?」亚马不客气地道:「你有办法又何必等到今天?」薛神医叹道:「好吧,我们去了非但帮不上你,反而可能拖累你分心,那么就只好有劳你啦!」亚马道:「那条金鲤,已经比一个幼儿还大了,在龙门岬那样的地形,我就算捉住了它,大约也无法把它弄上岸来,很可能会被它带得跌入水中,在石缝或溪岸间,有一番挣扎......」金渔翁道:「不错!」亚马道:「玉玦不是剑,所以它也不可能自己剖腹现宝,所以,最好将鱼藏剑借我一用!」薛神医道:「不行!」亚马道:「为甚么?」薛神医道:「你打算在水中与它挣扎之时,以鱼藏剑剖其腹,取其玉玦......」亚马道:「不错,我们并不打算享用一顿活鱼大餐。」薛神医却道:「你虽能取得龙珍玦,却失去救你那位朋友的机会啦!」亚马一惊!道:「甚么?」薛神医道:「要救你那位植物人的朋友,全靠这尾金鲤的一枚胆!」亚马道:「鲤鱼多得很,金色鲤鱼也不少。」薛神医道:「吞过一粒灵丹而能再活十年的,却只有这一尾而已!」亚马立时醒悟,道:「如此说来,我还非得将它活捉上岸不可罗!」薛神医道:「还得趁它还活着时,交到我手中!」亚马道:「如果我与这鱼挣扎顺流而下,途中被『天龙八将』拦截住......」薛神医道:「你只要一将这鱼拉上了岸,不管你在哪里,不管旁边还有甚么人,你立刻就用你的那个联络用的短笛!我会立刻赶过去!」亚马再把前后可能发生的变化都想了一遍,终于点头道:「好,就这么办!」亚马独自再从后山绝壁密道中出来。因为曾被「天龙八将」发现过,为了避免作无谓的正面冲突,亚马这次小心翼翼地藉着地形、地物的掩护,逐步向前移动,绝不暴露自己的行踪!很快地到达那条溪涧,亚马立时溜下涧底去,那里面水流湍急,却有许多大小石块可以让手用攀援住,而不致被水冲走。亚马将自己身子潜入涧水中,偶而露头出来呼吸,再手足并用,攀住石块,缓缓向上游移动......龙门岬险滩就在前面了......像瀑布一样的水流倾泻而下,声势惊人,震耳欲聋!水花飞溅中,亚马试图潜入水中去找那条巨大金鲤,但是那金鲤似乎通灵,不知躲到哪处石缝之间?隐藏不出!无论武功多高,一个人在水中的灵活程度,绝对比不上一尾鱼。亚马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屏息静气,在这里等着,等那金鲤再去跃龙门,跃得过去,算它运气,跃不过去而往下落时,亚马便可将它捉住!突然他又心生警兆,这附近有人!亚马立刻缩入水中,再寻一处狭窄石缝隙处,伸出头来,一面掩藏自己,一面凝神倾听......绝对不是金燕儿三人,那么必是「陆上龙王」的人!亚马忽然又有警觉,那个人正在他的上方,正在那道湍急冲流而下的瀑布后面!那其实也不是瀑布,高度只有三丈多,水流量虽大仍构不成「瀑布」的规模,却又比「险滩」大得多!浓密的水簾之后,竟藏有敌人?那敌人似乎并没有发觉亚马,他非但没有摒住自己的呼吸,甚至还在水簾之后,不断的动来动去!那敌人的位置,恰巧就是金鲤每次企图跃上险滩的位置,如果那人不走开,金鲤通灵,就不可能再现身,亚马这次的任务岂不是要泡汤?说不得,他非得下手除掉这个敌人不可!三丈的高度对亚马来说,绝对不能算是难题!亚马缓缓地移动身子,直到一个最有利的位置,吸口清气,全身蓄满精力,倏地拔身而起,跃起三丈,穿入那道水簾,扑向敌人!他这一扑之势,绝对不会让敌人逃走或反抗,他一定是要一击成功的!谁知道他一掌切下之时,竟蓦然惊觉收手。那人亦惊慌大叫,手足无措!原来这人竟是「小龙女」原来她竟是脱除了衣服,赤裸裸在这里享受清凉的淋浴!亚马虽然及时发觉了她,及时收掌,却收不住扑来之势!惊叫声中他已将她撞个正着!冲力将「小龙女」撞得往后仰跌而倒,后面是那些嶙峋尖锐的巉巖。亚马不能让她的后脑撞在岩石上,紧急中双手将她环抱,藉势一滚,变成他自己撞在岩石上,而「小龙女」却是跌在他的怀里了!「小龙女」惊魂南定,挣扎爬起,顺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耳光,怒道:「不要脸的色狼!」这一耳光打得亚马满面羞惭,垂着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小龙女」怒道:「不知道是我,是别的女人就可以了吗?」亚马道:「我根本不知道是女人,更不知道是个光屁股的女人!」「小龙女」顿时羞惭无地,急要找衣服,却发觉是压在亚马的身下!她两只手脚却遮不住三个地方,就算能遮住,亚马也已大饱眼福。「小龙女」又急又怒,道:「转过身去,不准看!」亚马只得转过身去。「小龙女」又道:「你正踩在我的衣服上啦!」亚马这才发觉他脚下果然是她的衣物,可是他已无法往前面让开,因为这道水簾之后只有这么一点大的位置,他已在最边缘之处啦!他可以往后退,但是后面是一位赤裸着的少女,他实在不便再往那里退去。不得已,亚马只好弯下腰,拾起脚下的衣服,伸手向后递给她,道:「拿去,快点穿上!」「小龙女」伸手接过,却道:「你看,被你踩得脏死啦,怎么穿嘛......」亚马失笑道:「你刚刚不是还在用水洗澡么,难道就不能把衣服踩脏的地方用水洗洗再穿!」「小龙女」道:「湿衣服怎么穿?」突然亚马又生警觉,低声道:「有人来找你啦!」「小龙女」一惊!果然听到有人呼唤道:「『小龙女』你爹唤你回去!」又是葛衣老者的声音,而且来得极迅速,一句话才说完,人已到了龙门岬近前!「小龙女」又惊又怕,连忙将亚马紧紧抱住,急道:「快躲好!」不用吩咐,亚马也只有主动将她抱住躺下,屏息静气地躲在一些乱石之后去!那葛衣老人身法极快,一面呼唤着,脚下不停,已上了三丈险滩,绕行一圈,犀利的目光,到处搜寻着。幸而他绝未想到这小小的水簾之后,还有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可以藏得下两个人......幸而晶亮的水簾反光,水簾之后就显得黝黑多了。只要他们屏息不敢乱动的,从外面是很难看得透这道水簾的。亚马当然不乱动,自己与衣衫不整的「小龙女」在这隐密之处,要是传出去「陆上龙王」岂能轻饶了他?亚马心中发狠,暗道:「必要时,也只好杀他灭口啦!」随即亚马发觉,现在就算要杀他灭口也来不及啦,因为他又听到有好几个人也奔了过来,呼唤着道:「葛老大,『小龙女』在不在?」这人的声音竟是碧衣毒人!霎时间「天龙八将」全都出现了......这八个人武功非凡,脚程又极快,片刻工夫就把附近上上下下,全都搜遍......此刻正是夕阳西下,斜斜的金色阳光,照得龙门岬有如堆金砌玉一般,煞是艳丽,但「天龙八将」完全没有心情欣赏此地美景,只是耽心「小龙女」的安危。「她不在这里,会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被亚马捉回黄梅庄去了?」他们只有空自着急,因为他们谁也不敢随便闯入黄梅山庄半步。碧衣毒人道:「葛老大刚才是不是说了甚么不中听的话,把『小龙女』给气走了?」葛衣老者怒道:「你说甚么?」白衣人拦住道:「不要争了,趁天色未黑,咱们再分头仔细搜一次!」八将立时又分头搜寻,其中数次有人从这瀑布水簾处纵上跃下,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到这底下,没有一个人向这里面瞧上一眼!亚马紧紧地抱住「小龙女」用自己的身子将她密密地盖住,又悄悄地拉过她的衣物来,轻轻地垫在她的头下面,充当临时的枕头......亚马发觉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以为他是在害怕被「天龙八将」捉住去,一面将她搂得更紧,一面在她耳旁悄声道:「不要慌、不要怕,只要静静的不动,我保证他们不会找到你的......」谁知道她的颤抖并不全是因为害怕。人在害怕惊慌的时候是手足冰冷的,而亚马发觉她的身子竟是滚烫的!她是在发抖,是在战慄,但她却反过来紧紧地缠住了他,亲吻着他!在金色的阳光下,在金色的水簾照映下「小龙女」金色的肌肤如温玉一般的透明晶莹。如果暂时忘却外面有八个武林高手在搜寻着他们,此时此地,绝对可算是个温馨又绮丽的场景!这「小龙女」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个绝色美女。这亚马绝对是个多情种子!这俊男美女,在这样的场合,一定会迸出爱的火花......突然有人惊叫:「在这里!」武林种马第十七章 人鱼之斗这一声吼叫,几乎将「小龙女」的心都吓得跳了出来。立时其他七将亦闻声赶来,急切道:「在哪里?在哪里?」亚马却反而沉住了气,提神运气,准备放手一搏了!只听那人大叫:「在这里,是好大一条金色的鲤鱼!」显然是众人都看到了。显然又见到甚么奇怪之事?竟都同时惊叫一声。突声「忽喇」一声水响,竟是那尾金鲤突地打挺上跃,直上三丈多高的险滩!水簾晶亮,外面瞧不进来,从里面望去,却十分清楚。亚马正在凝神戒备中,只见那尾金鲤迎面向自己这道水簾处街上来!亚马心中一颤,觑准时机就要出手,但是「小龙女」却紧紧缠住他,哀求道:「不要!」只这稍一犹豫间,一条伸手可及的金鲤,又再跳跃失败,再次砰地跌回溪涧之中,立时没入水底巖缝中不见!「天龙八将」眼见此情景,不由个个惊叹。白衣人道:「鲤鱼跃龙门,果然是真的......」红衣矮子叹道:「只差半尺,它就跳过去啦!」碧衣毒人亦道:「一旦跃过龙门,上面是百亩大湖,就可任它遨游,不必再局限在这涧底石隙之间啦......」他们正在叹声,水簾里面的亚马更是惋惜不已......这金鲤一旦跃过龙门,那百亩大湖之中再也难找到它,追回玉玦,岂非比登天还难?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正是金光璀璨的龙门岬,忽地就因日头被山峰挡住,而变成一片黝黑!只因没有了日光照射,这里不但是一片昏暗,同时也因水气关系,变得又湿又冷。「小龙女」在亚马怀中发抖......再这样赤裸而湿淋淋地等下去,非要感冒不可!亚马只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幸而外面的「天龙八将」因为终于找不到「小龙女」的踪影,只得暂时离去,另设他法。亚马凝神留意倾听,确定他八人全都已经远去了,这才放心,道:「好啦,你可以起来把衣服穿好啦......」谁知「小龙女」非但没有起来,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亚马道:「这里又湿又冷......」「小龙女」却伸手向靠内的石块一堆「呀」地一声,那巨石竟然退开,露出一扇门户来。亚马奇道:「你怎么知道有这门户的?」「小龙女」道:「刚才你在耽心外面,我却注意到里面......」亚马伸头一望,里面漆黑,却也洁净,至少比外面乾爽许多!「小龙女」道:「抱我进去......」亚马道:「你应该回去!」「小龙女」道:「不,我不要回去!」亚马道:「为甚么?是为了那葛衣老大对你不礼貌?」「小龙女」哼道:「他敢!」亚马道:「那是谁?」「小龙女」道:「是鱼玄玑,爹就把她当宝贝似的,说长说短,问东问西......」亚马失笑:「原来你是在吃醋......」「小龙女」只是「哼」了一声,又道:「抱我进去......」亚马道:「不行,我要守在这里!」「小龙女」笑道:「你要抓那条鲤鱼,也要等明天天亮了以后!」亚马一怔道:「你怎么知道?」「小龙女」笑道:「刚才你就已经打算要出手啦,要不是我拉住你,就糗大啦!」亚马道:「怎么会糗大了?」「小龙女」笑道:「这里又湿又滑,就算你捉住它,也会跟它一起跌下去『天龙八将』一定会对你同时围攻,鱼儿又逃脱,你被围攻,我也会被发现,岂不羞死人啦!」亚马哼了一声,「小龙女」又道:「现在天已经黑了,天黑时鲤鱼是绝不会来跃龙门的!」「小龙女」道:「你别忘了我的外号叫『小龙女』若论水中功夫,你或者还不如我!」这也许是句实话,但是亚马还是不打算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亚马正襟危坐,面向着这水晶簾,凝神注视着外面的动静。那尾金鲤不断的努力尝试,愈来愈能抓住跳跃的技巧,刚才只差不到半尺,如果它再试一次......如果它真的跃上了龙门......亚马不能冒这个险,他必须分分秒秒凝神守候,绝不能有半点差错!「小龙女」却来纠缠他,道:「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动心?」亚马道:「对你不动心的非但不是男人,甚至根本不是人!」「小龙女」道:「你竟能像鲁男子,柳下惠?你竟真的能坐怀不乱?」亚马叹道:「如果你是个普通女人,早已被我玩了十次啦,可惜你不是普通女人!」「小龙女」赖到他的怀里,道:「我不是普通女人又是甚么人?」亚马道:「因为你老爸是『陆上龙王』,是个我惹不起,也不想去惹的人物!」「小龙女」道:「甚么意思?」亚马道:「你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千金大小姐,你不嫌弃我,你看得起我,愿意要跟我『好』,我本该十二万分的感激才对,但是我却不能......」「小龙女」已经捉住了他的宝贝,笑道:「已经都变成这样子了,还说『不能』!」亚马道:「不是那种不能,而是情势上的不能。」「小龙女」好奇地将那宝贝一捏一放,一面道:「甚么情势不能?」亚马道:「因为我还没有准备好要跟你结婚......」「小龙女」道:「我又没有说要嫁给你!」亚马道:「还因为我另外有许多女人,我不能把她们甩掉......」「小龙女」道:「你也不用甩掉她们!」亚马道:「如果我再遇到其他女人......」「小龙女」道:「只要她们心甘情愿......」亚马盯视着她:「你真的能想通这些?」「小龙女」道:「我早已想通啦!」亚马再道:「你不会去对你老爸投诉?」「小龙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亚马一把抱住她,道:「你如真的想得通这道理,我非但不是柳下惠,而是天下最色的色狼!」「小龙女」激情地亲吻着他,激情地开始剥开他的衣服,道:「好色狼,乖色狼,来把我吃掉......」亚马立刻就开始攻占了她!而且是毫不容情,毫不怜悯地攻占了她!这「小龙女」自小娇生惯养,自小仗着其父的虎威,对人颐指气使。自小就受众人小心地呵护,竭力的奉承,从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对她卑恭曲膝,敬谨听命的!只有这亚马,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那种英挺、爽朗、坚强的性格,深深地吸引。又被他那绝妙的身手与戏谑,嬉弄得难以下台。自此之后一颗芳心,竟无时无刻不是魂牵梦绕,日思夜盼......她几次来到这后山,芳心中何尝不思能意外地遇到亚马这个如意郎君......此刻竟是天从人愿,果然得到这如意郎君的恣意爱怜,虽是狂风暴雨似的横加摧残,她肉体所得到的快感与心理所得到的满足,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亚马尽情地一阵冲刺,发觉她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坚强,才不到半刻钟,她就已从满足的高峰跌了下来!大量的蜜汁涌了出来,紧紧地抱住了他,在呻吟、在颤抖......亚马一怔!只得停止一切动作,爱怜搂住她......一旦学会了「吮蜜」心法,就不由自主地将她那蜜汁从根部吸入,直上丹田,再融会运用,纳入自己内息之中去......亚马虽然享受着这个绝色美女的性爱乐趣,却仍未忘记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他仍是面对着这水晶般的簾幕盘膝而坐,在漆黑的夜色中,在轰隆震耳的水声中,仍然凝神留意,随时等待着那尾巨鲤,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跃起?只要它再跃起,亚马就要及时出手,绝不能再让它溜掉!亚马叹道:「真的要谢谢你!」「小龙女」道:「谢我甚么?」亚马道:「谢谢你替我找到这么好的一个绝佳位置!」「小龙女」道:「我也要谢谢你。」亚马道:「谢我甚么?」「小龙女」道:「谢谢你给我很多快乐......我还要!」亚马笑道:「你好像禁不起太激烈的冲击......」「小龙女」羞道:「你真的应该温柔一些!」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亚马仍能隐约瞧见她晶莹得几乎透明的娇躯,体贴地将她抱了过来,让她到自己怀中,轻轻揽她的纤腰,柔声道:「我会很温柔的......你可以自己找位置!」「小龙女」坐下,果然恰巧被他刺入!一阵前所未有的美妙与充实......她叹了口气,紧紧地贴在他胸膛上,细细地体会这种美妙的充实......她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贴住他不动,但是又不能不动。不动真的很美妙,动一动也相当刺激!她就这样时而贴住,时而动一动......她就这样时而享受「美妙」,时而享受「刺激」......渐渐地,这样的「美妙」不够满足她了,她开始变得不停的在寻找「刺激」。又不知道何时开始?她已经在主动追求更强烈的「刺激」了!一再的努力运动,她给自己带来一波波更深刻的刺激,她终于气喘吁吁,流汗浃背......她终于找到了刺激的最高之点,然后再次崩溃下来!亚马只是以逸待劳,以静制动,只待她这次彻底的崩溃之后,更有大量又芳香又甜美的蜜汁溢出时,再次运起「吮蜜」心法,毫不浪费地吸吮得乾乾净净......经过这样一次剧烈的运动「小龙女」自然不再觉得寒冷,亚马却耽心她此时最容易感冒。亚马轻轻搂住她,轻声道:「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大忙!」「小龙女」道:「帮甚么忙?」亚马道:「我一定会捉住这尾金鲤,但我也一定会被它拖下水去......」「小龙女」道:「你要我帮你捉它上岸?」亚马道:「不,我要你现在就赶回去,通知你妹妹跟那四飞鹏,赶到那颗大树下的江边去接应......」「小龙女」不解道:「为甚么?」亚马笑道:「我会在涧溪中与它消耗体力,将它带着沉入这条溪涧之下,到了那里,这鱼儿一定已经精疲力竭,有他们接应,一定要将我连鱼一起拉上岸来!」「小龙女」道:「四飞鹏功力不如八龙将!」亚马道:「你不是在生他们的气么?」「小龙女」笑道:「我干么要生他们的气,我要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亚马道:「当然......我只须要有人接应,能把我和鱼一起拉上岸!」「小龙女」的衣裳仍是又湿又脏,但是她的心却很温暖。她偷偷的溜了回来,她当然清楚八将在这里布置的每一个警哨位置,除了八将亲自巡视,她要避过这些警哨,并非难事。她的帐篷现在多住了两个女人,她们是鱼玄玑与邢幼苹。那两个女人自然不会在乎她到哪里去了,怎么会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会弄得一身湿又脏......「小龙女」匆匆换上乾净的衣物,擦乾头发,再自己梳理着,心中却想着到底该跟「天龙八将」讲?还是该跟四飞鹏讲?四飞鹏加上鱼玄玑加上邢幼苹,就算再加自己,共七个人到底有没有把握协助亚马,达成任务?去找「天龙八将」当然有把握得多,但是八将忠于「陆上龙王」自己只不过是「陆上龙王」的女儿,要八将去做任何事,他们虽然都不会拒绝,但是他们势必会去报告龙王。老爸的脾气又臭又硬,他一定会逼问这是怎么回事,逼问何事与亚马串通好的......要是让老爸知道今夜会与亚马有那样的亲蜜关系......「小龙女」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鱼玄玑卷着毡子缩在另一个角落,却轻声道:「姊......」原来她并未睡着,这一声「姊」叫得她心里一阵温暖,十年前老爸疯狂似的爱上一个叫金玉岚的女人,母亲伤心绝望之余,便带着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离家而去!十年来再无妹妹的消息,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她喊一声「姊」......「小龙女」不禁激动地过去,将鱼玄玑抱到怀里,哽咽道:「妹妹......」她二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一切酸甜苦辣,尽在不言中。良久「小龙女」才细细打量着鱼玄玑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鱼玄玑道:「还好......你呢?」「小龙女」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也缓缓地松开了这个妹妹,她发觉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手足,在分离了十年之后,还是无法谈知心话,除非......除非自己先倾吐自己的心底话,才能换得她倾吐心底话,否则就只能听到:「还好,你呢?」这样似陌生人礼貌问安似的对话......于是「小龙女」又再次环抱着鱼玄玑道:「你猜猜我刚刚到哪里去了?」鱼玄玑眼中闪着智慧的光芒,微笑道:「亚马,对吗?」「小龙女」大为惊讶,道:「咦,你怎么会猜到?」鱼玄玑道:「瞧你嘴角偷笑,面泛桃花,跟今天早晨完全不同......」「小龙女」叹道:「那个亚马,真是......」她说不出口,鱼玄玑却帮她说道:「『武林种马』非同凡响,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小龙女」道:「你说得对极了......」旋又惊道:「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也跟他......」鱼玄玑叹道:「我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我也曾打算向他献身,可惜命运作弄,阴错阳差,结果变成了邢幼苹的嫂子......」接着她就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明白,「小龙女」却忽然打断了她,道:「快一点,我们还有一件事要赶快去做!」鱼玄玑道:「甚么事?」「小龙女」将亚马吩咐的事交代了一遍,鱼玄玑立刻一跃而起,过去叫醒熟睡中的邢幼苹,将此事对她也说明。现在,就因为亚马的关系,这二个女人竟很快地结成同一条心。她们低声商议着,只待天色微明,她们就要去通知四飞鹏,大家分头赶往那颗大树的江边去守候......天色微明......大地万物陆续甦醒。亚马仍在这水簾之后,垂目静坐。已入无物无我,天人合一的境界。天空中的第一道朝阳照入山谷之时,亚马蓦地张开了眼睛。他已从「隆隆」如雷的水声中,听出三丈之下的水底有了轻微的动静!此时此刻,任何细微的动静他都不能放过!果然「忽喇」一声水响,那尾巨型金鲤就穿破朝霞,从涧底腾身而起,来势如电,就要跃过这三丈余高的「龙门岬」!只是它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道水簾之后,竟有一个亚马在等候着。那金鲤头上尾下往上窜起,堪堪接近,亚马觑准了最佳时机,蓦地从水簾之内穿出,如箭一般地直射而至。这条金鲤似已通灵,身在空中竟能及时打挺,摆尾掉头,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变成背椎向着亚马。鱼腹才是最虚弱的部位,而背椎下一排背鳍却是最危险之物!亚马大吃一惊,自己与鱼儿一样身在空中,却绝对没有鲤鱼那般的灵活扭动之力,紧急中一掌横拍「拍」地击在鱼腰之上!那一掌之力何止百斤,就算是块巨石也被他一掌拍碎,那鲤鱼却皮厚肉粗,只被他拍得变成打横之势!亚马就趁这一瞬间的时机「心有灵犀一点通!」一指戳入那鱼的鳃下空隙之处!巨鲤吃痛,猛地一弹,这一弹之力,鱼尾竟结结实实地拍在亚马的腰腹之上,力道之大,简直比中了武林高手一拳还要疼痛!幸而亚马一指戳入之时,由指变抓,紧紧地扣住了这条巨鲤的下喉两鳃之间的接缝之处!那个地方正是鱼儿全身最最软弱之处,两鳃之间接近鱼嘴之处,又恰巧是左右互通的,亚马一经扣住这个部位,便再也不肯放开。「砰」地一声,人与鱼又一起跌入了溪涧之底。涧底尽是石隙石缝,巨大的鲤鱼很容易就要钻进隙缝之中,同样也将亚马带入水底去。鱼在水底能存活是因为它有鳃,亚马就算能憋气很久也终必放弃,而功败垂成!这样的情况是亚马昨夜就已设想好了的,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这鱼儿在此地落水,所以亚马双腿在巨石上一蹬,身于斜纵而出,带着这条巨鲤往下游方向窜出!这条金鲤已经大得像一个两三岁的幼童,亚马要带着一个幼童纵跳绝对不是问题,但这条鱼的挣扎之力,却胜过一名壮汉。这条巨鲤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的扭动跳跃,企图挣脱他的控制,每次不小心被它的尾部拍中,都痛的不得了!如果是个人,亚马可以一指戳中他的穴道,让他乖乖的束手就擒。可是这是条鱼,不是人。鱼儿有没有穴道?鱼儿的穴道在哪里?亚马完全不知道,他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用自己的体力与它拚斗!这一人一鱼已被湍急水流冲刷到了下游,这里仍有许多巨石,但情势已不再似刚才的险恶,至少已没有一处巨石形成的夹缝,能让这么大的巨鲤存身,甚至带得亚马不能呼吸!亚马就将全身之力,集中在他扣住鱼鳃的手上,而放软了身子,任由急流将他和鱼往下游冲刷而去!亚马反而希望身在这半深不浅的急流之中,因为水的阻力会减弱了鱼的打击之力!巨鲤有了水,就奋力要往上游而去,其实抱着一个亚马,它的努力仍是白费......亚马与巨鲤在溪中翻滚挣扎,撞击的遍体鳞伤,苦不堪言,尤其是全身重量,皆在一只扣住鲤鱼的手上,更是痛苦不堪。亚马的手指几乎要扭断,好不容易抽空伸出另一只手,也同样扣住了巨鲤的两鳃之间!能够双手互握,就能减少很多疼痛,就更能控制不再被巨鲤的蛮力打到身上......忽然经过一道急弯,人鱼同时顺流而下,亚马也知道这儿正是绕过黄梅山庄的那道小河了!接应的人就在前面了!亚马立时精神大振,奋起余力,设法要将那鱼带到岸边来!突闻岸上有人大叫道:「喂,快来看,好大的鱼!」立时人声杂乱,又有人惊道:「还有一个人耶!」亚马心中暗笑,原来「小龙女」并未通知「天龙八将」这些呼叫之人,一定是「陆上龙王」带来的卫哨而已。「天龙八将」亦被这些人的呼喊声惊动,白衣人失声道:「原来是亚马!」但是湍急的水流已带着他和那条鱼往下游流去。他们一时间也弄不清楚,亚马为甚么要捉住这条鱼?这条鱼是不是昨夜他们所见到的那一条?葛衣老者直觉地喝了一声:「追!」一大清早「小龙女」等人就已分别来到约定好的这棵大树下来守候着。果然见到上游有人呼喝连连,河水中正是亚马与那条大鱼,翻滚挣扎着,顺流而至。「小龙女」喝声:「快将他截住!」四飞鹏立时跃入水中,手牵着手,拦住亚马与这条大鱼。「小龙女」鱼玄玑与邢幼苹亦全部下水,合力将亚马与大鱼一起捞上岸来。这条大鱼早已经精疲力竭,亚马亦是两手红肿,遍体鳞伤。「小龙女」兴高采烈,欢笑道:「你看,我就说一定能捉得住它的吧!」「天龙八将」与数名庄汉亦已赶到,亚马已累得站不起身子来,却从手袋中取出那支短笛来,递给葛衣老者,道:「你的内力最强,你将这枚短笛用力掷向黄梅山庄上空,叫薛神医与金渔翁立时赶来!」葛衣人眉头一皱,正要开口,亚马喝道:「龙王向他要的人,就是落在这条鱼身上,你还不快去!」葛衣人被他威仪所慑,果然扣住短笛,运劲往黄梅山庄上空弹去。一阵锐啸之声,直上青云!去势已尽,才落入山壮,仍带着呜呜之音不绝......亚马向四飞鹏道:「去把邢云飞抬来,薛神医马上要救治他!」四飞鹏心中大喜,立刻领命而去。薛神医、金渔翁与金燕儿一听到哨音,立刻取了必备之物,往这边赶了过来。「陆上龙王」所布的人马早已奉命放他们过来。金燕儿见这「陆上龙王」声势浩大,已吓得脸色发白,紧紧倚在父亲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金渔翁却握住她的手,昂首阔步,往前直行,根本不将这些高手看在眼中。一直到大树下,燕儿才见到是这么大一条金色鲤鱼,不禁啧啧称奇!一大堆人都围上来看,薛神医见到这条鱼离岸已久,已经奄奄一息,一张拳大的口仍在无力地张动着,他满意地点点头,向亚马道:「还是活着的,很好......」四飞鹏抬了棺材赶来,薛神医惊道:「你这朋友已死了?」亚马笑道:「我为你拚了这条命,你若不把他救活,我就跟你没完没了!」说着伸手掀开棺盖,再握住棺材的两边,双手运劲,暴喝一声:「开!」「卡嚓」一声,一副结实的楠木棺材,就硬生生地被他掰开!现在的邢云飞,就变成躺在一块平板上而已了!薛神医伸手采采邢云飞腕脉,再翻开他的眼皮瞧瞧,伸手捏捏他的牙关,又看看他的舌苔......鱼玄玑急道:「他还有没有救?」薛神医道:「还你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鱼玄玑道:「但是甚么?」薛神医道:「功力全失,心智只有十岁孩童......」鱼玄玑却道:「很好很好,求求你快救他!」突然周围众人全都退开,必恭必敬地肃手而止。原来是两名精壮高大,赤膊上身的胡奴,合抬了一张虎皮太师椅来。椅上正是那威镇武林的「陆上龙王」。薛神医与金渔翁顿时显得手足无措,有些慌乱起来。「陆上龙王」沉声喝道:「这金鲤就要气绝,你还不动手!」薛神医一惊!这才回过神来,从怀中取出那柄「鱼藏剑」来。亚马却留意到这「陆上龙王」眼神一亮。薛神医已过去掀起金鲤腹部,短剑一剖,巧妙地剖开腹部。立时跌出一块被薄膜包住的重物来。薄膜包住,看不出那是甚么?亚马却知道那是一块玉玦。薛神医理也不理这东西,短剑更探入鱼腹内,一挖一纹,伸手取出一枚拳大的鱼胆来!那枚胆囊碧绿透明,迎着阳光竟有艳如彩虹般的光泽,亚马才知道鱼胆果非凡品!薛神医提着那胆囊来到邢云飞面前,用短剑轻轻刺破,让胆汁缓缓流入他的口中!胆汁入口,又清凉又苦涩,但昏迷多日的邢云飞竟如获甘霖一般,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鱼玄玑立时面露喜色,薛神医向她道:「来,照这样全部喂他喝下去!」鱼玄玑立刻接手,继续喂给邢云飞吃着。薛神医这才再回身拾起地上那块玉玦来,向金渔翁笑道:「十年了,这鱼竟然能生出一层薄膜来把它包住!」金渔翁道:「何不剖开,还它本来颜色?」薛神医用短剑剖开那层薄膜,再撕得乾净之后,果然现出一方玉玦来。亚马一眼看出那是一块上好温玉,雕成古璞的戟形,隐有龙纹,却有两个古篆字:龙珍!薛神医与金渔翁,摩娑着鱼藏剑与龙珍玦,相视大笑,感慨良多,叹道:「十年故物重现,人事已非,奈何奈何......」亚马却上前一步,双手分别拍在他二人背心,沉声道:「『陆上龙王』在此,还不详细禀报!」他二人这才心神一震,从迷惘中清醒过来。薛神医上前,恭恭敬敬地上前,将鱼藏剑与龙珍玦一起交到「陆上龙王」手上,恭身道:「您要找的人,不在山庄内,却留了一封信......」「陆上龙王」冷哼道:「信呢?」薛神医取出那封信来,双手呈上。「陆上龙王」立时认出那的确是金玉岚的笔迹,再念一遍那信,厉声道:「龙珍开锁,鱼藏劫匣,这锁在哪里?匣又在哪里?」薛神医跪下道:「这信的主人一直未曾现身,如今既有了龙珍,也有了鱼藏,草民与金渔翁总算完成了『守护』二宝的任务,草民要告辞了......」「陆上龙王」正要发怒,亚马忽地上前,拦在薛神医身前道:「龙王是要人?还是要玺?」「陆上龙王」咬牙道:「既要人也要玺!」亚马伸手拉起薛神医来,笑道:「你瞧,我说对了吧......」「陆上龙王」忍不住道:「你猜对甚么?」亚马道:「昨天我们就在猜,龙王与那金玉岚,不知到底有甚么深仇大恨?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陆上龙王」冷哼。亚马道:「金玉岚仙踪不知去向?我却可以代替她,向龙王清一清这笔旧账!」「陆上龙王」冷哼道:「你凭甚么资格来跟我清旧账?」亚马扬起左手,道:「龙王可见过这只戒指?」「陆上龙王」脸色一变,厉声道:「那又如何?」亚马昂然道:「我有这只戒指,就表示我是金玉岚的传人,父债子还,师债徒还,金玉岚的债,当然由我来还!」「陆上龙王」冷笑道:「只怕你还不起!」亚马伸手道:「把龙珍、鱼藏交给我,十天之内我如不能给你一个交代,我这条命就交给你!」「陆上龙王」紧紧地盯视着他。亚马又笑道:「不用这样瞧我,我的脸上绝对不可能突然长出一朵花来!」「陆上龙王」道:「十天之后怎么样?」亚马道:「十天之后,我如不能给你一个交代,我这条命就交给你!」「陆上龙王」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亚马道:「这句话是亚马说的!」这就是江湖人物的骄傲!江湖人物从来都是在刀口舔血过日子,随时可以丢命,但绝对不可以丢了名誉。「信用」却是名誉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陆上龙王」点点头,将龙珍、鱼藏全都交给他,转头向薛神医道:「这些帐棚我住得腻了,能不能到你的庄上去住上些时?」薛神医大喜道:「龙王驾临,真是太荣幸啦!」亚马也向他道:「十天时间,你可得尽心尽力,将我这朋友治好!」他转身向龙王一抱拳道:「告辞!」忽然他接触到「小龙女」的目光......亚马立刻抛过一个会心的眼神!「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小龙女」果然会心一笑。亚马却已调头疾奔而去......「陆上龙王」从来威灵显赫,气盖当世,却也颇为忌惮黄梅山壮的这座「魔域七绝阵」。他手下的「天龙八将」更是胆战心惊,不敢擅自踏入。薛神医却当先而入,随手推倒几块巨石,情景立变,视线开朗,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绝对进出无碍了!别人都只是听说过魔阵的厉害,而「小龙女」却是亲自尝试过的,她被抛入魔阵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就差一点吓破了胆,如果不是亚马及时赶来相救,她一定会走火入魔,其结局一定比邢云飞更惨!想到这里,不禁好奇地摸摸左边的石头,看看右边的一堆岩石,除了只有些焦黑乾枯之外,毫无可怕之处,心想:「这奇门遁甲之学,果然神秘莫测。」忍不住赶上两步,拉住薛神医的手,娇声道:「我要拜薛叔叔为师,学这奇门遁甲与这神医之学!」薛神医大为高兴,却立时回头望了「陆上龙王」一眼。「小龙女」立刻又来拉住龙王的手,撒娇道:「我要跟薛神医学他的功夫,好不好嘛......」龙王含笑道:「当然好,但是学功夫一定要专心一致,持之以恒,绝对不可一曝十寒,偷懒贪玩!」薛神医已听出龙王已经答应,立时高兴的几乎要下跪叩谢,幸好「小龙女」将他拉到一边悄悄道:「师父......」薛神医赶紧拦阻道:「不用叫我师父你还是喊薛叔叔的好。」「小龙女」本性洒脱,一笑道:「薛叔叔,你相信亚马说的,十天之内定能有个明白交代么?」薛神医不禁暗自耽心。他知道亚马是为了给自己,给金渔翁解围,才把这么大一个难题,全部揽到他自己身上去。他与亚马本来并无甚深切交情,他对亚马的了解,大半只是来自江湖上对这个人的传言,评价似乎也不太高。但也不知道为了甚么?他只一见他,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很可靠的青年。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透,自己苦思两年多的问题,毫无结果,为何亚马就有把握以性命担保,说十天内就有答覆?「小龙女」悄声道:「其实我也猜出一些端倪,所以我要助他一臂之力......顶多也只有十天工夫,我一定会回来......」说完她就闪身躲到一块巨石之后去。薛神医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付?只看「陆上龙王」的虎皮太师椅,已由两名巨大胡奴抬了走近,问道:「怎么不走了?」薛神医一惊立时躬身道:「请随草民来......」「小龙女」避在石堆之后,直待众人全都进入了山庄,她才乘乱中,斜斜穿出石阵,往山庄之旁的那道溪涧奔去。一旦找到溪涧,她就已驾轻就熟,顺着溪涧逆行而上直往「龙门岬」而去!到了岬下,她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影,在那道水簾之内不停的晃动!果然是他,她早就从他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的意图。事实上昨夜也是「小龙女」首先发现,这水簾之后的一块空隙,也是「小龙女」发现有块可以推开的石门!虽是在漆黑的夜里,又在无限激情之中,她还来不及细看这石门之内到底如何......但是她也直觉地推测,亚马一定会对此石门起疑,一定会来此察看!尤其是他临去时丢给自己的一个眼神......「小龙女」心中怦然而跳,能够由一个眼神就正确猜出对方的心思,这叫甚么?心有灵犀。甚么样的人才能相互之间,心有灵犀?爱情!对了,只有真正的爱情之下,才能深切了解彼此的心意,才能有这种「心有灵犀」的现象!爱情,她与亚马这样的男人的爱情!「小龙女」心头一阵狂喜,这个全世界大多数女人都梦寐以求的男人,竟能与自己产生爱情......老天爷对自己实在太恩宠啦!「小龙女」纵身而上时,心中立时涌现了一个顽皮的念头:「昨夜亚马突然扑来,把自己吓一跳,这次一定也要突然扑去,把他也吓一跳!」于是「小龙女」闷声不响,猛地向上窜入,大喝一声,向他扑去!她已穿入了水簾,她已看清那人果然是亚马,但是她还是大吃一惊!原来他见到的亚马,正是脱得一丝不挂地在这水簾之后,享受清凉的沐浴......虽然是那个与她亲蜜到肉体交合的男人,但是像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突然见他这样精光赤裸地出现眼前,仍是免不了惊慌失措,又惊又羞,匆忙中急要刹住身形,往后闪避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好的身手,她愈是慌乱中愈狼狈地撞入了亚马的怀中!亚马一见是「小龙女」似乎丝毫不觉意外,伸手将她抱住,以免又撞得跌倒!一穿过这湍急的水簾,任何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可能再是乾的了。「小龙女」的衣衫湿透,头发湿透,又被一个赤裸裸、湿淋淋的男人搂在怀中,不禁娇羞地挣开!这一挣开,反而更看清了他健壮的赤裸男体,羞得赶紧闭上眼睛,转过身去,道:「快穿上衣服,羞死人啦!」亚马非但没有穿上衣服,反而上前一步,贴在她的背后,双手环抱,将她紧紧拥进怀中,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他这一抱,不仅温柔,更是甜蜜。「小龙女」芳怦跳,嘴里却应道:「你又没有约我来。」亚马双手已握住了她的胸前,低头在她的脖子上轻吮着,道:「那你又怎么会来?」他两只手上似乎有电流,「小龙女」已经酥麻难以自持,嗫嚅道:「人家我,就是想来嘛!」亚马道:「这就对啦,我在想,你一定会来,所以我在等你,而你就真的来了......」说话中,他的手已轻轻扯开了她的腰带,轻轻地褪下了她湿淋淋的衣衫......湍急的水簾「哗哗」地倾泻而下,仍有许多水珠溅到他们的身上!「小龙女」这样一具光洁、艳红、又健康的娇躯,就已赤裸裸的呈现了!水珠飞溅中,她的皮肤又有弹性又有油脂,沾满了水珠,竟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杰作!亚马将她拥在怀中,轻怜蜜爱,两只手又珍惜又贪婪地触遍她全身的每一寸,也吻逼她全身的每一寸!他的手有魔力,他的嘴唇更有魔力!「小龙女」已在他双重的魔力下,完全放弃了自我,一心只想与心爱的这个人「融合」在一起......而他也果然已自然与她融合了,他已经进入了她,深深地进入,切切实实地进入!在这样水晶宫似的光影之下,这一对纯情男女就恣意地享受着他们的爱情......。世界任何好吃的美味,终有吃饱吃腻的时候。但是不知为何?亚马对「爱情」这件事,却从来没有吃腻的时候。倒是「小龙女」被他高明的手段,神秘的技巧,几番拨弄,几番折腾,不知几次欲死欲仙?不知分泌出多少蜜汁......亚马都以纯熟的「吮蜜」心法,吸得乾乾净净,自是受益不少!难怪他对这种游戏,永远乐此不疲......「小龙女」却终于疲累的再也不能动了。亚马急道:「喂,你不能在这里睡着,会着凉的!」「小龙女」勉强睁开眼睛,道:「抱我到里面去!」亚马想起昨夜被「小龙女」推开的那一道石门,只不过是一道窄缝,根本还不够一个人进入。但他想起昨夜「小龙女」既能以一只手就推开此门户,当然是可以移得更开一些的。亚马站起身来,俯身将那巖壁之下的碎石,蔓籐尽数拉去,拨净了泥沙,然后伸手再推。果然那巨石缓缓转动,便如一扇大门似的。大喜之下,立刻抱起「小龙女」便弯腰走进洞里。洞里仍微有光线,只见脚下平整,似经过人工修整,欣喜之余,便抱着「小龙女」继续往内,欲一探究竟。再行深入,光线愈弱,好在亚马从未间断的勤修内功,眼力甚足,只要运足目光,仔细辨认,仍能隐隐瞧见四周事物。再往前走,道路竟已往下倾斜,显是愈走愈低,突然之间,隐隐见到一件圆物,用手触摸一下「噹」的一声,原来是个门环。既有门环,必有门户,他伸手摸索,果然摸到十数枚大门钉,心中惊喜交集,暗道:「这门里倘若住得有人,那可奇怪之极了!」提起门环「噹噹噹」连击三下,过了半晌,并无人应。他再击三响,仍是毫无动静。亚马伸手推门,那门甚是沉重,推既不动,拉亦不开,正在无法之际「小龙女」却道:「我的衣服口袋内,有防水火折子......」亚马自己当然也有火折子,这是他们江湖人物随身必带之物。亚马放下「小龙女」道:「我去取来。」他很快地再回到水簾洞口,将他二人的衣物全都取了来。他摸出火折子来,迎风晃燃,四下一亮,只见这角扇铜铸之门,门上有匙孔,却不知钥匙在哪里?「小龙女」道:「龙珍开锁,鱼藏剖匣......你何不试试?」亚马茅塞顿开,急忙取那方「龙珍玦」来,本是戟形,细看果然似一把钥匙之状,试得塞入匙孔,又用力一转,就听得「卡」地一声,似乎门锁已开!亚马欣喜不已,用力推门,那门便缓缓地开了。他朗声说道:「在下亚马与『小龙女』不请自来,擅闯贵府,还望主人怒罪!」停了一会,不见任何声息,便举步跨了进去。藉着手中火折子,只见里面完全空旷无物,并无半点霉气刺鼻,又似涧内已久无人居住。四下环顾,前面又有另一道铜门,也有匙孔。亚马再取来玉玦,这次须得换一个方向才能塞入匙孔,用力一转,果然又是「卡」的一声,门锁又开!亚马与「小龙女」心头狂喜,既然应了第一句「笼珍开锁」会不会也能应了第二句「鱼藏剖匣」呢?亚马手上使劲,慢慢将这第二道门推开,眼前陡然光亮!此时已不用再燃火折子,他们跨步而入,只见所处之地,是座圆形石室,光亮从左边透来,但朦朦胧胧的,不似天光!走向光亮之处,忽见一只大虾从窗外游过。这一下心中大奇,再走上几步,又见一条花纹斑斓的彩色锦鲤,从窗外悠然而过。伸手细心摸索,那窗竟是镶在石壁上的一块巨大水晶,约比铜盆更大,光亮便是从那水晶中透入。双眼贴着水晶窗向外瞧去,只见碧绿水流,不住晃动,鱼虾水族,来回游动。极目所至,竟无尽处!亚马恍然大悟,原来处身之地,已在那百亩大湖的水底,当年建造石室之人,花了偌大心力,将外面水光引了进来,这块大水晶,更是极难得的宝物!碧绿晶亮,照得「小龙女」的娇躯,更是晶莹剔透,光洁如玉,水光闪耀中,竟真的有如水底龙宫,而她就是一位真正的龙女仙子!亚马竟然瞧得呆了,「小龙女」瞧亚马何尝不是也呆了!亚马虽是大男人,但是在明亮之处与一个女子赤裸相处,竟比对方更要尴尬,急忙要取衣服来穿上,「小龙女」却投身入怀,腻声道:「如此仙境,又何必要世俗之物牵绊?」亚马性本洒脱,便也放开心胸道:「说得好,你我就在此学一对『神仙伴侣』......」他又将她抱之搂之,亲之吻之......她也恣意地在他怀中黏着腻着,如胶似漆,如糖似蜜......亚马是雄性动物,号称「武林种马」霎时间又变得坚挺昂然,又要对她攻城掠地!「小龙女」却畏缩退后,又羞又愧道:「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亚马绝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亚马绝对不会对女人用强!亚马只得再放开她。「小龙女」叹道:「看来,我们还是把衣服穿好吧,免得你又贪嘴好吃!」「小龙女」要将自己那又湿又脏的衣服穿上,亚马却伸手拉开了一扇石门。亚马惊道:「啊?」「小龙女」闻声抬头,急奔了过来。原来这间石室内,挂满了一套又一套的女性衣服,各种款式,各种颜色!腰带、披肩、围裙、鞋靴,应有尽有,不下百套。亚马失笑道:「看来这金玉岚竟是个非常爱美的绝色佳丽......」「小龙女」如获至宝,将那些衣物一件一件的翻动抚摸,爱不释手,竟是不知该穿哪一套才好?亚马却环顾室内,见这室中放着一张石桌,桌前有凳,桌上竖立一面铜镜,镜旁也有梳子钗钏,胭脂花粉之属。桌椅、铜镜都洁净无尘,不似几年没有人来此的样子。铜镜之下又有一只玉匣,淡淡的血红温玉,晶莹光泽,教人爱不释手。亚马忍不住伸手拿起那只玉匣,却见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亚马呼唤「小龙女」道:「快来看!」「小龙女」急忙过来,见那纸条又是那金玉岚字迹,写道:龙珍开锁,鱼藏剖匣;密藏小玺,奉还与他!「小龙女」惊异不已,望着亚马手上的那只玉匣,呐呐道:「要不要剖开?」亚马笑道:「这最后一句的『他』是指谁?」「小龙女」道:「当然是指我爹。」亚马道:「这里面密藏的小玺还了你爹,只算是完成一半的任务,我们还得找到金玉岚才行......」「小龙女」眨眨眼道:「依我看,这金玉岚的下落,一定也在这玉匣之中!」亚马笑道:「你怎么知道?」「小龙女」道:「你不觉得这一切巧合,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么?」亚马道:「哦?」「小龙女」道:「十年前,她与雷威远将这鱼藏、龙珍,置于鱼腹,放在这龙门岬时,她们早已在此地过着神仙眷属的生活啦......」亚马想想,道:「不错!」「小龙女」再道:「两年前,雷威远突然去世,武林皆知,而薛神医与金渔翁亦是在那时候接到一封信的!」亚马道:「不错!」「小龙女」道:「两年前,这条金鲤大约就已经不断地尝试要跃龙门了,她当然也知道,要捉这金鲤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到水簾之后来等着......」亚马道:「有理!」「小龙女」道:「只等在这里,就会发现这道门,就能进到这里来,就能见到这玉匣,就能剖开,就能取出密藏小玺......」亚马道:「很对。」「小龙女」愈说愈有理,再道:「这玉玺之内,除了能密藏小玺,还能不能藏别的?」亚马道:「藏甚么?」「小龙女」道:「例如情书、遗嘱、地址......任何东西!」亚马道:「有理!」「小龙女」道:「那还不赶快剖开?」亚马道:「何必由你我来剖?」「小龙女」一怔!道:「由谁来劫?」亚马眨眨眼,只是笑。「小龙女」一跃而起,欢道:「对,去叫我爹亲手来剖!」亚马抱着她亲吻着,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聪明!」他将鱼藏剑交她道:「你去把他老人家请来吧!」「小龙女」道:「你呢?」亚马道:「我还要四处看看......」「小龙女」挑了一套又漂亮又高贵的衣裳穿了,再在这铜镜之前梳妆打扮,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只见亚马仍是穿回自己那套脏脏湿湿的衣服,不禁笑道:「这一百多套衣物,全都是金玉岚的,你不能穿,实在太可惜啦!」亚马笑道:「有甚么可惜?你虽然穿的比我漂亮,还是没有用!」「小龙女」道:「为甚么没有用?」亚马道:「你总不能一辈子关在这洞里吧?你总要出去的吧?」「小龙女」道:「那是当然!」亚马道:「你从哪里出去?」一句话把「小龙女」问得呆住了!她当然只能从那道水簾出去!无论是谁,无论你功夫多高,要从那水簾下出去,必定被淋得满身湿透。无论穿多漂亮的衣服,无论化了多美的妆,如果淋成一身湿透,也就漂亮不起来,也美不起来啦!「小龙女」呆怔良久,叹气道:「难道当年金玉岚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湿着进来,湿着出去的吗?」亚马只是笑笑不答。「小龙女」道:「她是不是另有出入之路?」亚马眨眨眼,道:「你猜呢?」「小龙女」瞠道:「如果你知道,就赶快告诉我,你总不至于忍心见我这样子淋得湿透,去见我爹吧?」亚马哈哈大笑道:「你淋湿了去见你爹并不稀奇......」「小龙女」道:「那要怎么样才算是稀奇?」亚马道:「以堂堂『陆上龙王』之尊,淋得湿透的进来,才是稀奇!」武林种马第十八章 种马驸马「小龙女」果然回去禀报老父。「陆上龙王」心头大振,立刻下令起驾!「小龙女」却耽心道:「进那水簾,一定会弄得全身湿透......」「陆上龙王」大笑道:「湿透就湿透,那又有甚么不得了?为父号称『龙王』湿了才像!」既然他龙王都不在乎全身湿透,薛神医等人「天龙八将」等人,也全都不在意,全都湿透着进了这座地底水晶宫。望着水晶玻璃外面的水底世界「陆上龙王」哈蛤大笑,道:「这才有点像『龙王』的模样!」但是到底是年纪大了,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大喷嚏。「天龙八将」与他的手下卫士竟也有备而来,立刻在室内生起旺盛的炉火,煮上滚热的姜汤,奉给龙王饮用。又取出用油布包好的干衣来,给龙王换上。「陆上龙王」呵呵笑着,道:「亚马呢?」「小龙女」道:「他说要四处再看看的......」她取过桌上的那张纸条呈给父亲,龙王取出前面一张,两下对照,不但字迹完全相同,就连字句也一模一样:龙珍开锁,鱼藏剖匣;蜜藏小玺,奉还给他。「小龙女」再奉上那柄「鱼藏剑」道:「您是不是可以马上剖开这只玉匣了?」龙王一手拿着玉匣,一手握着那柄能够断金切玉的短剑,满心激动,竟微微发抖起来。辛苦多日,谜底就要揭晓,众人也都屏息静气,只待龙王剖开玉匣......龙王终于长吸口气,就要以短剑剖匣。忽然背后亚马喝道:「不可!」龙王一怔!只见亚马带领着一名丑陋老妪,急步来到龙王面前,伸手接过玉匣,拿过短剑,恭声道:「幸好未曾破坏了国之重宝......」他转身将剑及匣都交给老妪,道:「婆婆请动手......」老妪老态龙钟,手脚却仍稳健,将玉匣竖起立在石桌上,一手扶正,一手挥剑!只听「嚓」地一声,玉匣底部被齐齐削开。就似一个盒子与一个盖子一样,整整齐齐,端端正正。原来这老妪貌不惊人,却有这一手功夫。就连「天龙八将」之首的葛衣老者,都禁不住喝采道:「好功夫!」老妪竟是理也不理他,放下鱼藏剑,默然退到一旁。亚马从玉匣中取出一枚龙钮玉玺,双手捧过,奉给龙王,道:「完璧归赵,恭禧恭禧!」老妪却在一旁冷冷道:「你们全都瞎了狗眼,还不跪迎圣上?」亚马大惊道:「你说甚么?」「陆上龙王」亦脸色大变,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老妪伸出左掌,现出掌心一枚鸡心形的艳红胎记来,冷笑道:「你说我该不该不知道?」「陆上龙王」顿时激动无比,喃喃道:「你,你是......」老妪却喝道:「不用说出来!」「陆上龙王」果然不再说出。老妪道:「你是不是当今圣上?」「陆上龙王」道:「我是!」他目视威凌,环视室内众人,沉声道:「我的确是当今皇帝,但是我早在十年前就传令太子监国了!」老妪厉声道:「太子只是监国,并未正式登基,所以你仍是皇帝!」「陆上龙王」道:「不错!」老妪这才向他跪下,伏首道:「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室内众人立时全都跪下,伏首齐声道:「万岁,万万岁!」龙王道:「平身!」老妪起身,众人也全都起身,全都好奇地望向这老妪,猜想她到底是甚么身份。老妪却向亚马道:「盒子里还有一份遗书,你去取来。」亚马果然见到盒内还有一方薄绢,折的方方正正,恰好藏在玉玺的后面,方才未曾注意,现在才取了出来。老妪道:「这是玉匣主人的遗书,你且念出来给大家听听!」亚马一怔!望向龙王,只见龙王微微点头,亚马这才展开这方绢绫来,只见字迹仍是相同,知道老妪所说不假。亚马只得清清嗓子,念道:「妾以福薄,未侍君侧,此生休矣,未知来世?江山社稷为重,化私爱为大爱,万民甚幸!金玉岚顿首百拜。」亚马念完,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荡气迴肠,小心翼翼地将这绢绫原样折好,恭恭敬敬地捧交龙王。这龙王将绢绫接在手中,目注那丑陋老妪,激动得全身发抖。老妪及时跪叩道:「老婆子任务已了,先告退啦!」龙王强忍悲恸,长叹挥手道:「你去吧!」老妪起身往后面石室而去,向亚马道:「你也来!」亚马一怔!立时会意,向龙王跪下,道:「草民约定十日完成任务,现在......」龙王道:「你很好......你也下去吧!」亚马叩了个头,起身随那老妪而去。老妪突然回头道:「皇帝若要离去,不用再淋那冷水了,这里别有出路,可通陆地。」她伸手指了另一扇石门道:「从这里出去即可......」亚马随老妪在复杂的地道中走着。忽地后面脚步声响,竟是「小龙女」追了来。亚马道:「你跟来干甚么?」「小龙女」扮个鬼脸道:「你想甩掉我?门儿都没有!」亚马道:「你那父皇怎会让你来?」「小龙女」道:「他正抱着那幅绢绫遗书,迴肠荡气,老泪纵横,哪里还会注意到我?」亚马道:「婆婆有话要跟我讲,你先回去......」老妪却道:「她很好,让她来!」「小龙女」立刻似打了个大胜仗似的,向亚马扮着鬼脸,道:「婆婆才不像你这般小器鬼,哼!」接着她就越过亚马,上来去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老妪的手,道:「婆婆小心些走......」老妪似极开心,竟笑道:「你倒乖巧......」「小龙女」道:「我从小就没有娘,您就做我的娘,好不好?」老妪笑骂道:「我是婆婆,怎能做你的娘?」「小龙女」笑道:「您才不是婆婆,您绝对不到五十岁,您是故意把自己弄得又老又丑的!」老妪突地站住,目光炯炯,面有怒容。「小龙女」娇笑地赖在她身上,道:「您不用生气,我跟亚马都可以发誓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老妪怒哼一声,「小龙女」却把粉脸凑上去,道:「您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一个亲娘来管教我......」老妪怎么舍得打她?却怒道:「你就会扯谎,你娘离开的时候,你都已经七、八岁啦!」「小龙女」拍手大笑道:「好啦,这下子我可以证明,您不是婆婆,您根本就是玉清教主金玉岚!」这下连亚马都怔住!「小龙女」继续道:「我娘离开时不带我,而带了妹妹走,不到两年她老人家就贫病交加而亡,妹妹变成孤儿,幸好被玉清教收留,她以前见过您老人家一次,只那一次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老妪道:「哼!」「小龙女」道:「您知道,我娘姓鱼,我妹妹跟娘姓,叫鱼玄玑......」老妪道:「哼!」「小龙女」道:「她对您印象深刻,您对她也刻意栽培,甚至把玉清观都交给她管......」老妪道:「这些事,你又如何得知?」「小龙女」笑道:「因为......您没有想到是因为亚马的关系,我们姊妹竟然团圆了,她跟我说过您许多事,包括您的手心......」这老妪终于长叹一声,道:「你猜对了,我就是金玉岚......」「小龙女」转向亚马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乾娘的?」她竟然赖皮得直接喊「乾娘」而那金玉岚竟也未加阻止,亚马心中暗奇,一面道:「我一直在猜想住在这里的前辈,绝不可能每次都湿着进来又湿着出去,一定另有通道,何况那石室中,桌椅洁净,铜镜明亮,这儿分明仍有人在居住......」「小龙女」道:「然后呢?」亚马道:「你回去请你爹,我就真的四处走走看看,果然见到这位......前辈。」亚马又道:「其实我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金前辈眼中了......」「小龙女」大吃一惊,暗道糟糕,刚才她还在那石室中与亚马赤裸着身子,打情骂俏......金玉岚却只是冷哼一声,来到一处石门之前,伸手推开门户,领他二人进去。这间石室比之第一间更是宽敞、整洁,一边壁上刻着这多字,另一边壁上却镶着六块巨大水晶玻璃,窗外绿水映光,鱼虾穿梭,光线也比第一间石室明亮了一倍!室内有桌有椅,有床有柜,凡日常生活起居之物,无不备齐......「小龙女」生性活泼,立时在这室内东摸摸、西看看,又好奇、又羨慕,道:「乾娘与那雷威远隐居在此,真是神仙眷侣......不,应该是『只羨鸳鸯不羨仙』吧......」金玉岚却长叹一声,将石门推上,锁扣扭住。这样一来,外面无论何人都休想能进得来了。金玉岚在椅上坐下,「小龙女」立刻跟了过来,先从桌上的壶内倒了一杯茶给她,又为她捏背捶脚,服侍周到,道:「乾娘与雷威远,还有我爹爹三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复杂吧?」金玉岚长叹一声,微微闭目,神情时而欢愉,时而痛苦,似已陷入无限的回忆之中。「小龙女」察颜观色,不敢再打断她的思绪,只待她自己开口。果然片刻之后,金玉岚开口道:「其实我是苗疆之女......」这句话大出「小龙女」意外,却也不敢插嘴,静待金玉岚继续道:「苗人施蛊,你们一定也听说过,有人信,有人不信,我也不懂,但是我们苗人虽然是文化落后的蛮荒之地,男女关系却比你们中原更是谨守贞洁!」一句话说得亚马「小龙女」面红耳赤,不敢回口!金玉岚再道:「我们笛族的母亲,在儿女诞生之时,都会用针沾着自己的血,在女儿的口心部位刺一个家族图形,母亲的血进入到儿女身体之内,这儿女就终生要受这『圣洁蛊』所控制!」亚马似已听懂一些,因由「小龙女」却是第一次听到,因而惊奇万分。金玉岚道:「这个儿女就从此只能对一个配偶忠贞不二,从一而终,否则就会蛊毒发作,噬血噬心,哀号七日而亡!」「小龙女」不由发抖,偷偷的瞄了亚马一眼,金玉岚恰巧看在眼里,冷冷道:「你放心,我没有在你身上刺蛊,你无论跟几个男人苟合都不会有害!」「小龙女」煞时脸色绯红。金玉岚再道:「其实我也不懂是甚么原因,老祖宗传下来的这种习俗,似乎永远有效,只要这个母亲的心口部位曾被刺蛊,这儿女血液中就一定带蛊,她也可以再传给女儿,无论传多少代,都永远有效!」亚马插口道:「不是亲生儿女,刺蛊也有效?」金玉岚道:「不错,苗族儿女择偶,不一定全是苗族,他们如果想要与外族婚配,就会要求对方也跟他一样忠贞不二,从一而终,所以也会要求在对方身上刺蛊!」亚马点头道:「玉清教是你创立的,所以你也将这种『刺蛊』传给了所有的男女子弟?」金玉岚道:「不错,我自己是孤儿,我父亲在一次狩猎中丧生,我母亲因难产而死,我被族中的『教养所』收养,所有被收义的儿女孤儿,都一样被刺蛊,被教育成忠贞不二,从一而终的圣洁观念......我的运气特别好,我遇到一位武林前辈异人,暗中传授我武功,不知是甚么原因?留下一本武功秘笈,又飘然而去,再无消息,等我渐渐长大,终于忍不住离开家乡,踏入中原,想要找寻这位前辈,却眼见社会上遍是孤儿......我们苗族的『教养所』是全族人出钱出力,合力解决孤儿问题,而你们汉人虽然生活的奢侈浮华,竟没有一个人肯在这上面尽一点心力,你们的政府也从来不管此事,任由这些孤儿自生自灭,有些夭折而亡,幸运能长大也因为缺少教养,而成为社会的毒瘤,为害不小!」「小龙女」不禁由衷敬佩,道:「所以您就完全以自己的力量,成立玉清教,专门收容流离失所的孤儿?」金玉岚道:「同时也用我自己的血,给孩子们『刺蛊』,从小就教育他们,为人要重诺守信,参加社团就要忠于社团,组织家庭要忠于配偶......但是『蛊』字在你们汉人社会,被视为邪魔妖道,引起恐慌,甚至引起反弹,而汉人却流行『发誓』,所以我在玉清教里,就改称为『种下毒誓』,凡是违反誓言而淫秽杂交者,自然毒发应誓,怪不得别人了......」亚马道:「真的没有解药?」金玉岚道:「真的没有,我们的老祖宗就未曾传下解药!除非你不发誓,只要你发了誓而又违背了誓言,老天爷或是神佛就一定会按你自己的誓言惩罚你,这又有甚么不对了?」亚马灵机一动,问道:「你先遇到『陆上龙王』的,对不对?」金玉岚脸上一阵痛苦扭曲,心中无限痛苦,深切哀叹道:「他是个极好、极癡情的男人,遇到他应该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他甚至不爱江山爱美人,他甚至下令太子监国,把传国玉玺交给我当定情之物......」她张开眼来瞪着亚马道:「他一定也跟你一样,不能谅解为甚么我一定要他『种下毒誓』......他生在帝王家,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如何容得他种下这样的毒誓......后来我又遇上另一个癡情男子,文武全才,深获我心......他就是雷将军,雷威远!」「小龙女」道:「他就肯『种下毒誓』?」金玉岚道:「他肯,其时他家中已有妻子薛履云,有子雷玉峰,有女雷玉芝......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就用我的血,在他的心口上刺下了一个心形的图案,而后我们就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他长年军旅,总是藉故不回家,即使回家,也以各种理由不与妻子同房......因为这是绝对骗不了别人的......我拒绝了『陆上龙王』却接受了雷威远,我跟雷威远还生下了两个女儿......」亚马道:「萧洁洁与萧媚媚?」金玉岚道:「不错。」亚马道:「为甚么不姓雷,也不姓金,而要姓萧?」金玉岚道:「我在玉清宫专收孤儿,我不让她们姓雷,是怕雷家人察觉,让雷威远尴尬,我不让她们姓金,是怕她们在玉清宫中恃宠而骄......」亚马道:「她们应该是雷玉峰的亲妹妹?怎么却变成了雷家的媳妇?」金玉岚道:「那是因为雷玉峰突然受伤而丧失了生殖能力......」金玉岚突然陷入一阵极大的痛苦之中,全身剧烈地颤抖,鼓足勇气,才能继续说下去:「雷玉峰是独子,却丧失了生殖能力,雷威远一脉的香烟,眼看就要断绝......我不知道你们汉人为甚么要重男轻女,把儿子的烟火相传,看得如此重要......我甚至不知道他悄悄地溜回荣华富贵楼,与他的元配妻子薛覆云,连续三天的同床共枕,努力耕耘,希望能再次留下一个种......他大概也并未真的相信『种下毒誓』是真的如此灵验,或者他明知毒誓的危险,为了留下后代,拚了性命也要去冒险......果然在三天之后,终于毒发,嚼心痛苦之下,赶来向我忏悔,求我拿解药救他......」「小龙女」失声道:「可是你并没有解药!」金玉岚痛苦道:「我没有解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痛苦哀号,他在痛苦中定下一计......」亚马忍不住道:「他定下甚么计?」金玉岚道:「我不知他何时见过你,或只是听过你,他知道你与玉芝的关系,他知道你与玉峰交好,他定的计就是向你『借种』!」亚马长叹,原来是这样,他才陷入一连串的离奇遭遇之中......金玉岚道:「雷灭远终于应了毒誓而亡,我遵其遗命,领着萧洁洁、萧媚媚两个女儿,护棺回他雷家,将雷威远的遗命交代清楚,将两个女儿留下变成名义上的媳妇,然后,然后......」「小龙女」惊道:「然后怎样?」金玉岚道:「苗族不兴自杀殉情,我只有当众自己毁容,变成这般模样,然后永远消失在人间......也幸好我变成了这般模样,令尊看在眼中,才能真正彻悟我的『忠贞不二,从一而终』的决心。今天才会饶过我一命,也许才会彻悟一切,重回宫中,重新整顿他的江山......」「小龙女」紧紧地倚偎在她身边,唏嘘不已......金玉岚却目注亚马手中的戒指,道:「萧洁洁怎会把戒指传给你的?」亚马道:「因为她姊妹念母心切。」金玉岚怒道:「她们竟敢洩漏我仍活在世上的消息!」亚马道:「她们才不敢洩漏,她们只是要我一年内找到这戒指的主人,把戒指还给她!」他用力拔这戒指,却始终拔不下来。「小龙女」嘻嘻一笑,道:「你真的要拔下来吗?」亚马道:「当然真的,人家玉清教,个个是玉洁冰清,我这『武林种马』戴这戒指,简直是格格不入!」「小龙女」道:「你如真要取下来,我倒是有个办法!」说着她取出那柄鱼藏剑来。亚马大喜,接过剑来就要将戒指切断,金玉岚喝道:「不可!」亚马道:「对,好好一枚戒指,切断也真的太可惜......您有甚么办法?」金玉岚道:「你可以继续当你的『武林种马』同时也继续当我的玉清令主!」亚马一怔!道:「这......这不好吧!」[手机电子书网 Http://Www.517z.Com]金玉岚道:「玉清教收容孤儿,养育教育,吃的住的,所须的费用极为庞大,这个责任该由你来负,最为恰当!」亚马一怔:「为甚么?」金玉岚笑道:「我一瞧你,就知道你是个玩世不恭的傢伙,偷拐诈骗赖,无所不能,多去弄些钱来,也等于多做善事,多积阴德,有何不好?」「小龙女」亦道:「好极了,我支持您!」金玉岚道:「我当年受惠于一位武林前辈,因而习得无上神功,才能创立这玉清教,如今你已是玉清教的令主,就该把这本武功秘笈传给你啦!」说着她从石柜之底,取出一册密藏的秘笈来,交给亚马道:「玉清教本不以传授武功,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为主,玉清教的子弟,学的是做人处事,学的是一技之长,将来立足于社会,对社会人群才是真正的造福,但是如果真的有资质出众者,也不妨传他高深的武功!」亚马接在手中,恭声道:「是......」金玉岚道:「两年多来,我枯守在此,只为了将玉玺奉还『陆上龙王』,如今恩仇既了,我也该去啦!」说着起身,飘然而出。「小龙女」泣道:「乾娘......」金玉岚并不回身,只道:「石柜中有丹药一瓶,你二人共参秘笈,行侠仗义,振兴玉清教,莫让我失望才好!」金玉岚行踪已杳,「小龙女」果然从石柜中取出一瓶丹药,拔开瓶塞,顿时满室芳香,知是无上灵药。「小龙女」取出两粒,与亚马各服一粒,立时化为津液,流入腹中,温暖阳和,饥渴全消。「小龙女」道:「乾娘吩咐我二人共服丹药,共参秘笈,你还不打开来瞧瞧?」亚马笑道:「好,你也过来瞧瞧......」他将秘笈放在桌上,掀开来一瞧,不禁失声惊叫,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小龙女」道:「是李商隐的两句诗?」亚马道:「是道通老人的无上心法!」「小龙女」道:「道通老人是谁?」亚马道:「就是这秘笈的主人,也就是当年传授金玉岚高深武功的那位武林前辈。」小龙女奇道:「你怎么知道的?」亚马道:「我这辈子没有拜师学艺,全都是蒙这位道通老人指点,却不许我称他为师父......」「小龙女」道:「他教你的就是这『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你一看到就知道了?」亚马忍不住抱住她亲吻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么聪明!」「小龙女」道:「这本秘笈你其实都学过了,对你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亚马道:「不,对我用处可大了!」「小龙女」道:「为甚么?」亚马道:「我当时年轻不懂事,又调皮又捣蛋,根本没有好好的用功学功夫,而且内中深奥的文义,也有许多没有弄懂,后来老人家仙去,我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他捧起这册秘笈,如获至宝,道:「如今我可以逐字逐句,重新练过,所谓『温故而知新』......」「小龙女」道:「哦......」亚马道:「我一面温习,一面再讲解给你听,这又叫做『教学相长』,岂不是对我有极大的好处?」「小龙女」高兴地搂着他,道:「真的?你真的肯教我?」亚马道:「你乾娘不是指示的很清楚,她要我二人共同参研这本秘笈,将来也要共同行侠仗义,共同振兴玉清教,不要让她失望!」「小龙女」道:「好极了,我还以为她一走,你就立刻会甩开我,一走了之......」亚马道:「我不会甩开你,我不会甩开任何女人......」一句话提醒了「小龙女」她立时过去将那扇石门关上,并且下扣锁好,笑道:「这下子暂时不会有女人能进来,咱们暂时也不用出去了,一直等到我们把这瓶丹药服完......」她又过来投身到他怀中,将他的手牵过来探索着自己,道:「你如想玩,我尽量让你玩,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亚马紧紧地搂住她,双手展开极有魔力的挑逗,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善解人意......」只要被亚马的一双手触摸到,「小龙女」就跟其他所有的女人一样,无可抗拒地溶化了......她已溶化得再也无力支撑自己,溶化得仰倒在金玉岚遗留下来的石床上,溶化得完全不能抗拒地被解除武装,溶化得任由大军兵临城下,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亚马这次虽是长驱直入,却是徐徐进兵,调度得宜。亚马这次虽是直捣黄龙,却是一触即退,步步试探。「小龙女」得到的又是一次全新的体验,美妙的享受......「小龙女」渐渐的由娇羞的被动,变得积极的主动起来。亚马欣然道:「这就对了,我就喜欢你随时能表现自我......」「小龙女」笑道:「第一次在魔域七绝阵中,你为甚么用力把我摔出来?」亚马道:「因为你是个烫手的山芋!」「小龙女」娇笑了一阵,又道:「那次在水簾洞口,就不是烫手山芋啦!」亚马道:「那一次你从山芋变成了禁果。」「既是『禁』果,你还敢偷吃?」「西洋人的故事,人类的祖先亚当,就是被夏娃引诱而偷吃了禁果的......」「小龙女」咯咯笑道:「连西洋人的故事你也知道!」亚马道:「令尊那儿就有几个胡奴,我与他们偷偷成朋友啦......」「小龙女」道:「不管是山芋也好,是禁果也好,你既已偷吃,又打算如何?」亚马笑道:「吃一口也是吃,吃两口也是吃,反正已经沾了腥,乾脆就吃个过瘾,吃个痛快!」他果然开始一阵勇猛冲锋陷阵,连番攻城掠地!「小龙女」立刻又开始彻底崩溃......亚马再次以「吮蜜」心法,将他徐徐地慢慢研磨抚平,一面道:「现在静下心来,听我解释,甚么叫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小龙女」咯咯笑道:「哦?难道那位道通老人就是用这个方法传授给你的么?」亚马道:「胡说八道,我只不过对这两句秘诀,突然有了新的体会,新的诠释......」「小龙女」这下真的认真倾听:「哦......」亚马一面吮蜜,一面研磨,道:「你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么?」「小龙女」细细想像:「嗯......」亚马道:「不用说出来,你现在能体会令尊的心情么?」「小龙女」又在想像,道:「他现在......」亚马道:「你要学会随时随地体会别人的心情,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想,他现在是甚么心情?他现在可能会做出甚么......」「小龙女」沉默想了一遍,道:「这也是武功秘笈?」亚马道:「面对敌人,看穿他的心思,猜透他的出手,你就早一步掌握了先机,你甚至可以不战而胜,这岂不是至高无上的武功心法?」「小龙女」道:「哦......」亚马再道:「心有灵犀的最高境界,不只是要看穿对方心思......」「小龙女」道:「哦......」亚马道:「更进一步也要能让对方了解到你的心思......」「小龙女」又道:「哦,哦......」亚马道:「让对方了解你,而打消敌意,甚至变成朋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小龙女」道:「哦,哦!」亚马道:「你怎么啦?」「小龙女」道:「求求你,不要这样慢慢的磨啦,你用力一些好么?」亚马一怔道:「甚么?原来我说了半天,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小龙女」道:「你可体会得到我现在的心情?」亚马失笑,不再跟她谈武功秘笈,将她紧紧地按住,开始挥动长枪巨炮,对她展开一轮猛攻!「心有灵犀一点通」亚马当然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她要的就是这个!女人需要的是温柔、体贴,但在这个时候的女人,需要的却是野蛮、粗暴。谁要这时还文质彬彬,谁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亚马此刻就是最野蛮、最粗暴的雄性动物,他将「小龙女」横抱直跩,左冲右捣,毫不容情!「小龙女」在他这样疯狂的摧残蹂躏之下,除了哼哼,只能哎哎,简直毫无反抗力!亚马突然放开了她,自行下马,道:「去吞两颗灵丹再来!」「小龙女」似乎一下子被人从云端推回了地面,呆怔怔地望着亚马!而且小腹丹田处已凝聚了一团又酸又麻的「慾火」正急着等亚马再来一阵用力冲刺,才能得以宣洩。谁知这亚马突然地撤兵退出,让她空空虚虚地吊在这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好刚才的那只药瓶就在手边,亚马伸手去倒了两粒丹药,塞入她口中,再伏身以一口真气,将之渡入她的腹中去!一股温润和暖的热流,就直入腹中,直下丹田。就与刚才凝聚的一阵酥麻之感,一起融会,一起调和......亚马却伸出一只手掌,在她上腹上一阵轻轻按摩搓揉,沉声道:「身无彩凤,心有灵犀!」「小龙女」立时觉得丹田内那股温热,化作暖和的内息,转入四肢百骸......立时觉得身子有如生有双翼,轻飘飘地似要离床而起。立时觉得心灵深处,已能读到亚马的心意,感激他如此用心良苦地用这种方法来辅助自己的内息功力......良久良久,「小龙女」不知自己是否已睡着了。再张开眼来,只见亚马正在他身旁盘息打坐,身前正摊开着那册秘笈。原来他正在打坐练功!「小龙女」癡癡地望着他,心中感慨万分。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亚马这样一个男人。同样是同父同母的妹妹鱼玄玑就没有自己这么幸运。从小就被母亲带着离家,从小就变成孤儿。好不容易长大,当上了玉清观主,却被一个臭男人强奸了!好不容易调适了心情,打算好好地跟这个臭男人过一辈子,谁知道那傢伙却中毒变成植物人!这亚马不计前嫌,千辛万苦护送他来找薛神医,得到的答案却是「功力全失,心智只有十岁孩童。」「小龙女」想到这里,不由暗自长叹,人生幸与不幸,差别竟有这么大......「小龙女」突然心电疾转,伸出手握起那瓶丹药。这轻微的动作,立时引起亚马睁开眼来,笑道:「你要去救助你的妹夫?」「小龙女」讶道:「你怎么知道?」亚马笑了起来,道:「你怎么就忘了『心有灵犀』?」「小龙女」悟道:「是了,从此我甚么事也瞒不过你啦......」亚马道:「你如能努力用功练习,我也同样瞒不过你呀!」「小龙女」道:「你想,这药丸对邢云飞有效吗?」亚马道:「如果没有效,你那位妹子就要可怜一辈子啦......」薛神医一见这瓶丹药,失声惊道:「百花玉露丸!」亚马奇道:「你怎么知道?」金渔翁道:「十年前,金玉岚喂到鱼儿口中的,就是这个药丸!」「小龙女」道:「这药丸对邢云飞有没有效?」薛神医道:「十年前喂给鱼儿的一粒丹药,鱼胆汁就能救得他清醒,再给我两粒,保证还你一个清清爽爽的妹夫!」「小龙女」道:「真的?」薛神医道:「当然真的,如果治不好,你来砸我这块『神医』招牌!」「小龙女」立刻取两粒「百花玉露丸」来交给他。鱼玄玑感动万分,紧紧握住她的手道:「谢谢你......」突然门口一阵骚动,闯进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狼狈孕妇,投入薛神医怀中,哭道:「爹!」原来竟是「栖霞四凤」之一的薛翠凤。薛神医惊道:「你怎么啦?发生了甚么事?」薛翠凤见亚马亦在座,又急切扯住他道:「你赶快回去,雷家四大家族突然联手,强占了荣华富贵楼,扣押了雷玉峰,又监禁了所有的女人!」亚马惊道:「他们为甚么要这样做?」薛翠凤道:「有人造谣说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正在拷打逼问......」亚马勃然大怒,往马廄去拉了一匹马,跳上马背,急奔而去!鱼玄玑立时向薛神医及四飞鹏道:「邢云飞就交给你们啦!」她亦牵马出来,「小龙女」道:「你去能帮上甚么忙?」鱼玄玑道:「你别小看了我玉清教的力量!」邢幼苹、金燕儿,亦各牵出马匹,追随鱼玄玑而去!鱼玄玑三女策马奔进城镇,却在一间「太白居」酒楼前下马。邢幼苹急道:「我们应该赶快追向雷家去!」鱼玄玑道:「别急,我有更快的方法。」三人进入酒楼,店小二见是三位出色美女,急忙上前殷勤招呼到一张空桌坐下。鱼玄玑将左手伸出,扣他一只茶杯,却曲起一只食指封住了杯口。店小二正要给她们倒茶,见状一怔!立刻放下茶壶,匆匆离去。不到一刻掌柜的就趋前恭手,低声道:「权字天号第七名,敢问芳驾是......」鱼玄玑道:「玉清观,鱼玄玑!」那掌柜吓了一跳,立刻恭声道:「敬领吩咐!」鱼玄玑道:「以最快的速度,调动五百名高手,到荣华富贵楼雷家四周集结,听候『令主』号令行事!」这位掌柜更是大惊道:「令主出世了?」鱼玄玑道:「是新令主,一个叫亚马的年轻人!」这位掌柜立时退开,去办他的事去了。鱼玄玑三人又出酒楼,各自上马,往前奔去。快马奔驰间,竟有一批又一批的信鸽,在她们头顶上飞过去......邢幼苹道:「这是你们的联络用的信鸽吗?」鱼玄玑道:「不错!」亚马策马紧急赶路,头顶上竟有一批又一批的信鸽掠空飞过。亚马江湖经验丰富,知是附近的江湖人物在活动,却猜不透是哪一帮、哪一派的恩怨?不知自不会去干预,只恨跨下坐骑已经乏力,愈跑愈慢。突地前途有三名壮汉,牵着一匹马,拦在路中央。亚马策马停步,以江湖礼数抱拳扬声道:「在下亚马只是借道赶路......」那三名壮汉却一齐跪下行礼,道:「属下鹹清宫,请令主换马赶路!」亚马这才知道是自己玉清宫的人,喜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三壮汉道:「是信鸽传令,已有五百名高手,赶往雷家四周,集结待命,听由令主指挥!」亚马一跃而起,纵身上了那一匹马,重又赶路!这沿路上不断有健马等候。亚马不断地日夜换马急驰。马匹上备有乾粮、水壶,亚马就在马上吃粮、喝水。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一夜,远远已见到那座巍峨高耸的雷家堡,路旁却闪现许多健壮大汉,个个劲装打扮,手持武器,恭身迎接道:「恭迎令主!」亚马道声:「很好!」竟毫不停步,直奔雷家堡的大门之前。那雷家堡竟大门紧闭,毫无动静。亚马冷冷一笑,一提气,纵身而起,直上门楼之上!门楼上守候的庄丁大吃一惊!急来围攻,被亚马三拳两脚就打了下去!亚马立在门楼高处,扬声大喊:「雷玉峰,亚马来了,快出来答话!」居高临下,只见雷家堡内人影幢幢,急速奔走,似在调兵遣将。亚马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向集结在外面的高手,故意扬声大喊:「玉清教徒何在?」只听远远近近,哄然应道:「属下在!」亚马道:「你们来了多少人?」为首一名壮汉应道:「超过五百人!」亚马道:「如何布置的?」那壮汉道:「已将雷家堡重重包围!」亚马又道:「可曾带有火攻器械?」那壮汉道:「没有!」亚马道:「好,我再给你们两个时辰,去准备大量桐油棉布,火把弓箭,准备火攻!」那壮汉大声应道:「遵命!」包围在外面的高手们一阵骚动,各自分头去准备!亚马自己却高踞门楼之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这雷家堡中有一座鼎鼎大名的荣华富贵楼,高高耸立在这群建筑物的中央。亚马自己就曾经上到楼顶去过,从那楼顶的窗口,不但可以清楚见到堡内的动静,更能远眺堡外的动静!他相信那上面,一定有人在监视自己这边的动静。他却毫不在意稳稳地站在门楼之上,静静地等待着。不久,外面一阵骚动,又纵上来三条人影,竟是鱼玄玑、邢幼苹、金燕儿。亚马一见是她们,大喜道:「你们来得正好......」接着又上来几个女人,亚马一惊!竟是贝心瑜、杜美吟、柳含烟与孟湘吟等人!不一会儿,外面又来了大批平民百姓,拉车、赶马,运来大量柴薪、桐油、棉布、弓箭等物。一车又一车,一群又一群,片刻间就将这雷家堡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位壮汉扬声道:「启禀令主,都准备好了!」亚马道:「嗯,你先拿一副上来我试试!」那壮汉一跃而上,抱来弓箭、火把等物。亚马接过弓箭,壮汉燃起火把。亚马扬声大笑道:「看来雷玉峰已被杀害了!已经没有机会给我回话了!」他抽出一只箭,将箭头上的沾油棉布在火把上引燃,大声道:「雷玉峰是我的好友,既然他性命不保,老婆孩子,金银财宝就一样也用不着啦!」他引弓拉箭,大声道:「既然都用不着了,何不烧他个精光鸟蛋!」话声才落,只听得「嗖」地一声,他那一支带火之箭,竟准确地射入那五层高楼的一扇窗户之内去。那扇窗内,是老太夫人的佛堂,他曾经在那儿开过一次秘密会议。那佛堂内显然是有人在把守,很快地将那支火箭扑灭了。亚马纵声大笑道:「你看我射得准不准?」那大汉知他故意示威,亦大声道:「令主神威,射得准极了!」亚马道:「射进窗子里,立刻会被扑灭,依你看,应该射在何处才好?」大汉道:「射在屋簷斗拱上!」亚马道:「好!」立刻又是一箭射出!「夺」起一声,火箭射中最高一层屋簷的斗拱上!楼高五层,提水灌救不易,又因为在外墙的屋簷处,就连出来扑打都不容易!只见几名庄丁又惊又急从窗口伸出头来,手中持着扫把、竹竿等物,想要扑打那火箭,但是谈何容易?亚马哈哈大笑,道:「这座荣华富贵楼,是他雷家的金字招牌,要是被大火烧了,看他把雷家面子往那里放!」亚马又燃上一支火箭,正要射出。忽然那高楼窗口出现了雷玉峰,挥手喊道:「不要再射啦!」亚马道:「你是雷玉峰吗?」雷玉峰道:「是!」亚马道:「你不是被挟持了吧?」雷玉峰道:「没......没有!」亚马道:「那么,你的几位夫人呢?」雷玉峰道:「她们都还好!」亚马道:「我不信!」雷玉峰道:「真的,她们都很好!」亚马道:「她们现在在哪里?」雷玉峰道:「就在这楼上!」亚马道:「这楼上除了你们夫妇之外,还有谁?」雷玉峰道:「这......」亚马道:「有没有四大家族的人?」雷玉峰道:「这......」亚马道:「你能不能出来?」雷玉峰道:「能......」亚马道:「好,你先到我这里来!」雷玉峰缩身回窗内,似在与人交谈,然后才伸头出来道:「你等等,我就下来......你可千万别再烧!」亚马就等着。果然雷玉峰出现。亚马一见他能脱险,高兴地迎上去,接着他的手察看道:「你真的不要紧吧?你没有被威胁吗?」雷玉峰道:「没有......」亚马道:「不是说,四大家族......」突然之间,雷玉峰倏然出手,一指戳在亚马左腰「风府穴」上。亚马身子一软,雷玉峰已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手持刀抵在他的心口上!鱼玄玑众人大惊!立刻展动身形,要来抢救。雷玉峰厉声道:「不许动!」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雷玉峰道:「统统给我退去......一个都不许留!」众人不肯走,又不敢上前,雷家的高手已纷纷上来,将雷玉峰与亚马二人团团围住,以防玉清教徒前来抢救。亚马叹了口气,道:「告诉我,是谁生了?」雷玉峰一怔道:「你说甚么?」亚马道:「最先怀孕的是萧媚媚,但也许有人早产,告诉我,是谁生了儿子?」雷玉峰狞笑道:「萧氏姊妹,两个都生了儿子!」亚马叹道:「果然教薛神医猜中了!」雷玉峰道:「猜中甚么?」亚马道:「他料到只要生了儿子,你就会杀我灭口!」雷玉峰道:「哼!」亚马道:「其实这又何必?杀了我,谁来替你对付四大家族?」雷玉峰道:「不劳费心,我自己会对付!」亚马叹道:「好吧,那你就动手吧......」雷玉峰狞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亚马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能!」他软软垂下的双手,突然拾起,左手一指点出,正点在他的刀锋之上。「呛」地一声,一柄纯钢打造的钢刀竟断成两截!雷玉峰正在吃惊,亚马右手已指中他手肘「曲尺穴」上!雷玉峰手肘一麻,再也挟持不住了,亚马却突然一捏他的牙关,一粒又涩又臭的黑色药丸投入了他的口中!雷玉峰正在吃惊,亚马已飞快地一掌拍在他胸口!雷玉峰突地一呛,那粒药丸便已吞入腹中去了。亚马笑道:「好啦,每年一次,我若还活着,就会给你送解药来......所以你最好天天求神拜佛,祈求我要长百岁,哈哈......」围在他们四周的庄丁高手,个个扑上来,却被雷玉峰阻止住。亚马哈哈一笑,亲切地挽起他的手臂道:「你这雷家堡地方够大,人丁不旺,我玉清教又是些可怜孤儿,是不是能借些地方给我们住?」雷玉峰脸色惨白,亚马又道:「莫要忘了你们母子儿女三人,当面答应过,要交割四千万两银子给我的......」雷玉峰惨白无语,亚马回头向仍旧站在门楼上的众人招手,道:「你们都进来!」鱼玄玑等人都跳了进来,亚马向大汉道:「打开大门,再挑一百名高手进来!」那庄汉应声而去,霎时间一百名高手蜂拥而入,分别占领各处要道。亚马身旁却簇拥着一大群漂亮女性,她们是鱼玄玑、邢幼苹、金燕儿、杜美吟、杜巧儿、廖阿萍、阿娟、贝心瑜、柳含烟、孟湘吟......还有更多的玉清教女教徒,其中以太湖宫中的最多。亚马向众女道:「听说雷玉峰公子最近才添了两位小公子,咱们何不去瞧瞧小宝宝,给他道声恭禧!」众女哄然应是!雷玉峰被亚马挟持下,只好领着他们,上了荣华富贵楼。雷夫人怒目而视,亚马却嬉皮笑脸道:「听说雷氏四大家族有意『逼宫』,我们护驾来啦!」雷夫人拦住,怒道:「要护驾,也只须在楼下!」亚马道:「等我将每一间、每一户都查清楚了,再下楼不迟!」他就要闯入雷夫人房间,突然房间后面的窗户「卡嚓」一声,一条人影穿窗而出!亚马喝道:「拿下!」鱼玄玑众女立刻包抄而上。守在楼下的一百名高手亦同时围上。片刻之间,就已将那人捉住。亚马喝道:「提上楼来!」众女押住那人上楼,掷在亚马脚前。亚马厉声喝道:「你是谁?为何在夫人房里的?」那人已吓得浑身发抖,雷玉峰更是脸色苍白。雷夫人咬住银牙,道:「你们不得对他无礼,他是雷家的三叔,雷敬亭!」亚马道:「雷敬亭?是那个以蚕丝纺绸,独霸市场的雷敬亭?」雷玉峰咬牙道:「正是,这条陷害之计,也是他出的。」亚马道:「好极了......先押下去,等一下我再严审!」他望着雷夫人道:「原来是内神通外鬼,难怪这个做儿子的会变得四面楚歌......」亚马再次逐一清查每一房、每一间,果然再无其他外人。亚马也终于看到萧洁洁、萧媚媚,两个在坐月子的小母亲,各自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婴。亚马向她二人道:「你们交代的事,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萧洁洁道:「你找到她了?她在哪里?她怎么不来看我们?」亚马取过闺房桌上的胭脂,在自己左掌上画了个心型记号,再伸向她二人,道:「她老人家说这件事不用再提!」萧氏二女只有暗自垂泪,亦无可奈何!亚马也分别见到了蒋秀凤、孙华凤、石巧凤、梅长芬,见她们个个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亚马握住雷玉峰的手道:「恭禧!」雷玉峰长叹不语。亚马笑道:「不必耽心,我会留在这里,我这些女人也会留在这里,我会全权保护这座『荣华富贵楼』的!」他拍着雷玉峰的肩膀,道:「你们雷家财产太多,吃十辈子都吃不完,我也会帮你拿一些出来,专门收养贫苦无依的孤儿,一面为社会做些善事,一面为你雷家积些阴德!」雷玉峰惊道:「你要把我们收入玉清教?」亚马道:「不,我只是要把你这里,变成玉清教的总坛!」众女哈哈大笑。亚马再道:「然后把雷氏四大家族,分别变成四大分坛,再把玉清教推行到全国去!」众人正在欢喜,雷家堡大门外突然来了知府大人、州县父母官、几名驻防军士、几个御林军、「天龙八将」簇拥着一名黄门太监为钦差大臣,直入大门之内,高声宣道:「『武林种马』接旨!」亚马一怔!立刻望圣旨跪倒。雷玉峰及堡内所有男女,亦一起跪倒。黄门太监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武林种马」为「一品带刀驸马」择吉与「小龙女」公主完婚,钦此,谢恩!众人都又惊又喜,一齐叩头高呼:「谢吾皇万岁,万万岁!」唯有亚马独自发怔!暗道:「这下要糟了......」【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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